李橙闻声抬头,便瞧见杨晔嬉皮笑脸的站在一家铺子门口,那神情哪里像是被人赶出门的落水狗样子,反倒是他像被人赶出来一般。
他气笑出声:“你的心性倒是好!”
“怎能不好,别说现在宋大人不会让我娶孙蓼染了,就是我以后飞黄腾达了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我现在是身心舒畅,倒是劳烦了李公子为我同宋大人争了个脸红脖子粗。”
李橙还是疑虑道:“你真没事?”
“能有什么事。”杨晔搭着李橙的肩:“得了,走吧,温寒还在担心。回去喝上那么一翁酒,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往后也不提了。你们俩此次瞧着考的不错,可得好好准备着殿试。”
李橙舒了口气,同豁达之人待在一起久了,他倒也跟着豁达起来了。
转眼就到了月底,离放榜的日子也就只有那么两天了,温寒和李橙都有些紧张,毕竟此次考试关乎前程,而且两人觉着考的不错,自然对考试结果的期望就要大些。
杨晔虽不如两人那般急切,但也有些紧张的,他也担心自己会试真的落了榜,就在三人都陷入各自的担忧之中时,小宅子里忽然来了客人。
“听闻此处住着一名叫杨晔的考生?可有此事?”
来客问及这话时,杨晔刚巧从街上回来,被问了个正着,他瞧着眼前四十几岁的男子,虽衣着简单,可负手而立间难掩其气度,他警惕又客气道:“小生便是杨晔,不知先生寻小生乃何事?”
男子温和一笑,未对他的问题做出解答,反而道:“倒是个翩翩书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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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晔坐着软轿一路翩翩悄悄,下了轿子,瞧着大片红墙琉璃瓦时仍然还觉得很是晕乎。
皇上怎么会要召见他一介平民书生?
在宅院门口瞧见男子示出的烫金少傅令牌,差点没把他吓出个好歹,好端端的正二品官员突然找上门来,一切毫无征兆的,着实让他不安,可待其说明来意以后,他则更加不安了。
眼下他穿着仆从的衣物,显然,皇帝还是要暗地里见他。
他心下很乱,不知此番召见究竟是好还是坏,既不知是自己的考卷出了问题,还是宋庭游使了绊子,可仔细想来,无论是哪个,也都不至于让皇帝亲自见他啊!
正直他满心疑惑之时,一直在前头领着他走的少傅大人忽然止住了脚步:“乔公公,人已带到,皇上只让老臣把人带来,未曾说要见老臣,这朝可得麻烦公公把人带进去。”
“少傅大人客气,奴才做事是应当的。”
少傅扭身对杨晔道了一句:“见了皇上还需谨言慎行,不过你也不必惶恐,咱们当今皇上待人宽和。”
杨晔点了点头,随即抱着扫尘的太监便领着他进了门,他微低着头,谨慎跟着太监。
入门后太监并未走进内殿,而是在明黄色的帘子后轻道了一声:“皇上,少傅大人已经把人带到了。”
缓了好一会儿,殿内才传出声音:“让他进来。”
杨晔听其声音倒是挺年轻,规规矩矩进殿后,按照路上少傅所说的规矩行了跪拜大礼:“学生杨晔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顶未曾传来声音,杨晔也不敢动,就那么跪在地上。
得有好一会儿,他才听见合奏折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起来吧。”
纵使起身,杨晔也不能抬头看着皇帝,得垂敛着目光。
“你就是杨晔?”坐在案台龙椅上的人瞧了杨晔几眼,接着道:“朕原还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考生,倒未曾想还是个年轻人。可知朕为何要召见你?”
杨晔规规矩矩也很实诚的回答道:“学生不知。”
“朕看了你的考卷,答及何以解决灾民,你竟然大胆的让百姓烹食蝗虫,你可知有民间百姓奉蝗虫会神虫?”
“回皇上,学生知道。可学生并不认为蝗虫乃是神虫,若真为神虫,为何不庇佑百姓,反而让百姓饱受灾苦,百姓之所以会奉蝗虫为神虫,只不过是因为无法除去蝗虫而已。而蝗灾之际,百姓粮食无收,烹蝗虫确实可解一时燃眉。”
案台上的人闻言忽然走了下来,杨晔瞧见了明黄色的龙袍,紧吸了口气。
就在杨晔惴惴不安,不知自己回答是否触怒龙颜之时,他竟听皇帝道:“下去吧。”
杨晔:???
纵使满心疑惑,他还是行了礼,微弓着身子后退了几步,在行入门口时抬头看了一眼龙颜,皇帝果然很年轻,不过是个二十五六的男子。
都说圣意难猜,今日他也算是体会了一朝。
杨晔出去后,少傅却又被召了进去,现下换做他在外头等着了,临近四月的天,虽有太阳了,到底日头不高,即使在外头晒着,那也比在殿内同皇帝说话强的多,不用费心费力。
“少傅觉此书生如何?”
“皇上看中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皇帝轻笑了一声:“古往今来,有才学之人颇为桀骜,性子也是古怪,朕瞧着书生大抵也是如此。”
少傅问道:“皇上何处此言?”
皇帝将两份考卷丢了过去,少傅展开答卷阅览之际,皇帝道:“会试三场,前两场此考生考的甚是潦草,诗赋如同在和稀泥,唯独最后一场考试从一众考生中跳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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