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流拧着眉头回忆了片刻后,缓缓道:“弟子好像的确做了一个梦,但是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关璟瑄笑道:“不记得也无妨,梦境太过美好醒时往往怅惘,珍惜当下才最为紧要。”
沈自流这才稍微放松神色,点点头道:“师父教诲得是。”
“为师方才想了想,既然小流没有什么想要的,为师倒是有一个东西可以作为拜师礼赠与你。”关璟瑄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摸出先前把玩过的那支白玉笛,道:“这支笛子叫‘入梦’,是为师的本命灵器,取材自昆仑‘洞天福地’中的一块千年寒玉。”
说着,关璟瑄将系在玉笛尾端的一枚玉坠解了下来,道:“这枚玉坠是用同一块寒玉做成,除有清心宁神之效,更能使佩戴者免受入梦以及所有次于入梦的催眠类灵器或术法影响。哦对了,听制作这把笛子的人说这玉坠和入梦同气连枝,能相互感应。不过为师自得了这灵器便一直将玉坠系在入梦上,倒是没有机会见识这二者相互感应是什么样的。”
关璟瑄理了理坠在玉坠下的红色小穗,既而将玉坠递到沈自流面前,道:“今日为师就将这玉坠赠与你,一来希望它能护你安宁,二来也希望小流你记住,虽然为师没有多大本事,也教不了你多少东西,但从你叫我师父的那一刻起,你便不再是一个人。今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需要,为师便一定会在你身边。”
第二卷 初窥门径
第28章
沈自流怔怔地看着关璟瑄递过来的玉坠,眼底涌动着万般情绪。沉默良久之后,他双手捧过玉坠,抬头望向关璟瑄,神情比任何时候都更虔诚庄重。
“师父赠玉之心意,弟子必当铭记终身。”
沈自流话音刚落,忽然猝不及防地被关璟瑄拥入怀中。关璟瑄轻抚着他的头发,温声道:“那么以后在为师面前,你就不必那般诚惶诚恐如履薄冰。于内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于外你是名正言顺的昆仑弟子,从拜入昆仑的那一刻起昆仑就有你安身立足的一席之地,谁也不能剥夺,所以你无需时刻察言观色战战兢兢。至少在为师面前,希望你可以过得自在随性一些。”
最初的错愕之后,沈自流脸上的表情渐渐松弛,眼中的光芒也柔和下来。听到最后,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才能稍微缓和涌上鼻腔的酸楚感,埋首在关璟瑄的怀抱中好一阵后,沈自流轻轻答了一声“好”。
得到沈自流的回应,关璟瑄满意地松开他,笑道:“今日的修习就到此为止吧。小流,为师带你下山去逛逛如何?自从到了昆仑你就再也没下过山,每天不是对着雪就是对着为师,一定觉得很无聊吧。”
沈自流很快收敛好了情绪,神色如常道:“跟师父在一起,弟子从不觉得无聊。只要是同师父一道,无论去哪里弟子都乐意之至。”
关璟瑄闻言哭笑不得道:“你这孩子,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油嘴滑舌的哄人话……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回竹屋收拾收拾换件衣服,咱们半个时辰后就出发。”
将沈自流支去做准备后关璟瑄收起入梦,又从袖中摸出一朵盛放的雪莲扯下一瓣,以灵力在花瓣上写下“已查,可怜可信”六个字后往上一扬手,花瓣在空中打了两个旋儿后突然炸成点点荧光,转眼就消散在了风中。
关璟瑄用入梦施展的术法也叫“入梦”,可以让他进入听闻笛声的人的意识之中,一探他人的记忆。中术的人并不自知,只会做一个对他本人而言十分圆满的美梦。由于是藏在意识中的记忆,有一些可能连中术者本人都不记得了,但也因为是人的记忆,有时候就会出现某些错乱和偏差,并不完全真实。不过沈自流的几段记忆并未见明显的矛盾之处,也没有让关璟瑄产生什么违和感,所以绝大部分应当都是真实可信的。
自从得到入梦习得这一术法后,关璟瑄几乎从来没有用过。一来“入梦”对施术者的灵力要求很高,每用一次都相当耗神,二来要成功施展入梦,须得被施术的人对施术者没有抵抗情绪,完全放松下来。强行“入梦”虽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行,但一旦遭遇比施术者更强横的修士反抗,术法就会反噬,伤及施术者的元神。关璟瑄并不想利用他人对自己的信任去读取他人的记忆,这也是他会送沈自流玉坠的原因,意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当初救沈自流只是源于一时的恻隐之心,并未打算要去深入了解他。如今一起相处了几个月,又知晓了他的过去,关璟瑄才忽然明白为何这孩子的戒心总是那么强,后来为何又努力表现得乖巧又用,为何那么想留在昆仑。这让关璟瑄不禁有些心疼他,也暗暗决定今后要对这个小徒弟更好一些。
时光飞逝,尤其对于常年与世隔绝,动辄闭关数年的修真者来说更是如此。仿佛只一眨眼的功夫,两年时间便匆匆而逝。
隅中时分,关璟瑄懒洋洋地从榻上摸起床,不出意外地在桌上看到一份用灵力维持着温度的早点。自从掌握了灵力的使用方法,出门前给关璟瑄留好温热的早饭就成了沈自流每日必修课业,关璟瑄多次表示自己已经辟谷不用麻烦每天都给他做早饭,沈自流却坚持如此并且乐此不疲。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哪里偷学来的手艺,明明食材很有限,他却能做出十天半个月都不重样早点,味道还越来越好,堪比关璟瑄入昆仑前家中厨娘的手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