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璟瑄道:“王员外所谓的‘私心’是指什么?”
王甡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了关璟瑄一眼,道:“我听说——随安真人与犬子关系亲密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关璟瑄目光一凛,眼中的笑意消失:“王员外,慎言。”
王甡面上的讥诮更盛,正欲开口却被忽然进门的沈自流打断。
沈自流面色不善地看着王甡,冷声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不等他们回答,沈自流径直走到关璟瑄身边,微微蹙眉道:“师父,他们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关璟瑄轻飘飘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王甡和崔勉,随即轻笑一声,道:“没有,你别多心。对了,你不是刚出门,怎么又折回来了?”
沈自流道:“上回答应借给梓岚的书忘了拿。”
关璟瑄道:“是放在你床边的那本《霁月剑诀》吗?”
沈自流点头道:“对,就是那本。”
关璟瑄道:“那天为师瞧着那剑诀挺有意思,便拿去翻了翻,现下正放在为师房里的书桌上,你去取吧。”
沈自流转头看向正巴巴望着他的王甡和崔勉,关璟瑄笑道:“你放心去便是了,王员外和崔管家只是想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在昆仑过得怎么样。”
“是么。”沈自流毫不掩饰怀疑的目光。
关璟瑄催促道:“快去取书吧,莫让梓岚他们等你太久。”
等沈自流转进内室后,王甡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道:“连流儿床上有什么都知道,还故意将他的东西拿到你房里引他来找你——你还敢说自己没有私心?”
乍一听见王甡暗讽他和沈自流的关系不纯时,关璟瑄还有些生气,现在却只觉得可笑。
“王员外,有句话叫做‘淫者见淫’。”关璟瑄又恢复了面带微笑的模样,不疾不徐道:“我与小流的师徒之谊你们理解与否并不重要,你要如何揣度我我也不在意,但希望你能尊重小流。我们师门没什么别的长处,护短倒是一脉相承。若是有人随意污蔑我的弟子,即便这个人是他的亲人,也别怪我不客气。”
关璟瑄的语气虽然温柔,字里行间却透着明显的强硬,王甡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然而不等他开口,关璟瑄又道:“我劝王员外以后都别再提这话,尤其是当着小流的面。他是个尊师重道的孩子,你若在他面前也如此胡言乱语,我可以保证,你们之间依靠血脉残存的情分,也会彻底断绝。”
王甡目光森然道:“你敢威胁我?”
关璟瑄垂眸一笑,道:“不是威胁,是好意提醒。”
王甡还欲说什么,崔勉忽然出声提醒:“老爷。”
下一刻,就见沈自流从内堂走进前厅。他看了一眼已经恢复成慈父模样的王甡,转而对关璟瑄道:“师父,等晚些时候回来,弟子有话想跟你说。”
关璟瑄道:“好。”
沈自流满意地勾了勾唇,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两人,道:“我师父重伤初愈不宜待客,两位还是请回吧。”
王甡眉宇间染上些惆怅:“流儿……”
沈自流丝毫不为所动,摊开手掌往门口一扬,摆出十分强硬的送客姿态,道:“请。”
王家主仆二人见状,只得起身告辞。
第110章
王家主仆离开后,沈自流也没有多耽搁,很快便再度出门。等关璟瑄午睡醒来后,发现沈自流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安静地坐在他的书桌前翻着本书,手边还放了一只小小的青釉酒坛。
关璟瑄整整衣服下了床,走到沈自流边上坐下,就着封好的酒坛闻了闻,惊讶道:“这是昆仑夜雪?”
沈自流放下书,笑道:“师父鼻子好灵。”
关璟瑄道:“不是为师鼻子灵,是这酒太独特也太珍贵。这酒只有天音阁的风定上尊能酿,但风定上尊性子孤高常年避世,想从他手里得到一坛昆仑夜雪难如登天,为师当年也是沾了你师祖的光才有幸品过一回,那滋味——啧啧,至今难忘。”
沈自流奇道:“平日里见师父滴酒不沾,还以为师父是不爱酒的。”
关璟瑄笑道:“寻常的酒为师倒的确不爱,只觉辛辣难喝,但昆仑夜雪绝对是个例外,小流你自己尝尝就懂了。不过这么珍贵的酒,你从哪里得来的?”
沈自流道:“是梓岚所赠。他说过不久他也要开始闭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再聚,便赠了我一坛昆仑夜雪让我带回来与师父同饮,说是当做对师父救命之恩的谢礼。”
关璟瑄道:“梓岚又是如何得到这昆仑夜雪的?唔……莫不是他准备拜的师父是风定上尊?”
沈自流道:“这弟子就不清楚了。”
关璟瑄轻轻拍了拍酒坛,笑道:“罢了,咱们只管品美酒就好。对了,小流早上说有话要对为师说,是什么?”
沈自流正了正神色,道:“师父,我记得你说过,入梦可以探查他人的记忆对不对?”
关璟瑄颔首道:“可以是可以,但须得被施术的人对施术者没有抵抗情绪,或者修为完全被施术者压制。”
沈自流想了想,道:“这样的话,我想请师父对我施展入梦。”
关璟瑄惊讶道:“为何?”
沈自流道:“王家人此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定不会轻易放弃。再过不久弟子就要闭关了,此事若不能有个了断,他们之后一定会多番纠缠师父。虽然就凭他们区区几个凡俗之人也不能对师父如何,却也着实烦人,所以弟子想在闭关前了结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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