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眠把它抱进怀里,不受控制地低声喃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无昼,我一定,一定……”
幻境中的温琼声音简直提高了三倍,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你他妈居然还搞出了个蛋!你他妈……”她憋了半天,都没能憋出更过分的词汇,反倒把自己气得不行。
虽然她最后还是骂骂咧咧地把蛋接了过去,但看其脸色,怕是半句话都不想跟封途说了,转身就要走。
封途本来是任她离开的,却忽然感应到什么一般抬起头,微微色变。
“等等。”
封途不由分说地把温琼塞进密道,又在外面设下结界,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无论等会儿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千万不要出来。”
他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便匆匆赶出去。温琼猝不及防被塞进来,自然不肯乖乖待着。
但她修为与封途差得实在太远,一时半会儿也破不开,正奋斗着,外间的房子便被一股掀开的狂风摧毁。
如山峦一般高大的黑色身躯逐渐显现,它身上本该整齐密布着的黑色鳞片脱落了大半,血液不断外渗,像是给天地间下了场红雨。
他对面站了个人,与黑龙庞大的身躯相比,那人实在太过渺小,却又令人无法忽视。他几乎全身都藏在黑色的斗篷下,只露出了一只拿剑的手,骨瘦如柴,如皮包骨,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温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拼尽全力地扑到那层结界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她无声地喊了一句,却发不出声音。
来人微微抬起头,身上罩着的黑色斗篷被狂风掀起,雪发飞扬,露出瘦削的下颌线。凤眸如冰,眉间朱砂却灼烈如火,将他原本清俊的容貌衬出一丝妖冶。
他是温璟,却又不是。但凡任何一个认识的人看到他,恐怕都很难将眼前这位浑身散发着冷戾的气息的白发青年和过去的正道第一天才联系起来。
与封途相比,他才更像是入了魔道的那个。
“封途……你欺师灭祖,背信弃义,罔顾人伦……”温璟声音沙哑,发音较常人略显古怪,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口,“你该死。”
话音未落,剑势已出。
山河崩塌,天地变色,乌云盖天,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幻境剧烈的颤抖着,从侧面彰显出幻境主人此时的心境。
电光火石间,季星眠毫无征兆地看向空中一处,五指并爪,疾准狠地朝那片虚空抓去。
半空中响起一声少女的惊呼,随之显现出身影。鬓发稍乱,胸脯微微起伏着,显得有些狼狈。她身影虚幻透明,显然不是活人。
季星眠微微垂眸,拱手行礼,“不知前辈在此,失礼了。”
这名被他硬逼出来的少女长了一张同幻境里的温琼一般无二的脸,闻笑得有些勉强,“无妨。”
她在原地待了半晌,见季星眠依旧停在原地,并没有过来扶她的意思,只好自己撑地站起来,习惯性地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歉意道:“意外把你拉进来,实在是抱歉。”
季星眠看了她一眼,垂眸道:“本就是晚辈误入前辈的记忆,打扰了前辈,合该晚辈道歉才是。”
“其实你不用一口一个前辈的叫我。”少女抿嘴笑了笑,抬手习惯性地将散落的鬓发别在耳后,神情怅惘,“我只是她留下的一缕残念罢了。”
季星眠很配合地问,“此话怎讲?”
“当年,那场打斗太过剧烈,我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都不在了。”少女追忆道:“我到处寻不见他们的踪迹,便按着封哥哥留给我的地址带着那颗蛋找到了这处地宫。”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发现这颗蛋有些古怪,它身上像是天生带了一种寒毒,我只好一边用修为压制,一边带着它找过来。”
“地宫里有封哥哥提前留好的信,让我按着上面的指示照做,将那枚蛋封印在这里。可我当时多留了个心眼,试着运作了一次才发现,那阵法是封印之用,若只是寻常倒也只是孵化得晚一些,但那蛋上天生带了寒毒,如果缺了灵气,只会变成一枚死蛋。”
少女说着,看了一眼季星眠怀里安分待着的小黑龙,声音微沉,“封哥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它出世。”
季星眠下意识收拢了怀抱,停了停才继续问,“然后呢?”
“我试了很多种办法,把寒毒渡到了自己身上,才按着封印把蛋封印在这里。”少女轻描淡写将这段回忆带过,“然后我就一直待在这里等。”
季星眠问,“封途来了?”
“……对。”
少女似乎对他直呼封途姓名的行为有些不满,忍了忍继续道:“他很生气,大发雷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生气,但是木已成舟。他没办法。他答应我,以后它就是属于我的。”
“我跟它……罢了,我们都没资格。”封途苦笑道:“日后若它能有幸活下来,也是属于你的。”
“这是他的原话。”少女的眼睛微微亮起神采,片刻后又黯淡下去,转向季星眠问,“现在,你要带走它吗?”
季星眠道:“是。”
“那你要答应我几个要求才行。”少女微微一笑,抬手以灵气化出一纸灵契,“不能丢下它,不能对它不好,不能欺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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