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了宫,陛下仍旧定期取走他的衣服,是为了什么?
难道陛下如今依然把他的衣服贴身穿在身上吗?
霍采瑜控制住自己的思维不敢再深想。
就是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让霍采瑜分外难熬。
尽管他心里已经决定要替陛下肃清朝纲,以求更接近陛下一点,可还是会患得患失。
而见不到陛下的脸,更让他抓心抓肺的煎熬。
实在忍不住,霍采瑜重新拿起了从前的理由,找到了李锦余:“陛下,离宫之前的习字课还未上完。”
李锦余:“……”
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霍采瑜怎么还记得!他也太负责任了吧?!
如今已经不需要用这个理由把霍采瑜留下来,李锦余硬着头皮想拒绝:“霍爱卿平日忙碌朝政,朕觉得……”
“教导陛下习字乃国之重任,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锦余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不如朕另请个太傅……”
起码别人他管的住,可以偷懒。
霍采瑜现在大半目的都是想和李锦余相处,哪会愿意李锦余另外请人,严肃地道:“臣教导陛下的方式与其他人不同,陛下已开始学习,便不可临阵易帅。”
这话说得过于正气凌然,李锦余被唬住了。
经过青水郡一行,李锦余对读书其实已经没那么抗拒,被霍采瑜阵势压了一下,顿时怂了,点头同意:“那就拜托霍爱卿了。”
霍采瑜这才放心下来,拿出了一卷书:“那便开始吧。”
李锦余莫名觉得霍采瑜自从开始热心朝政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少。
包括对待他的态度,似乎不像以前那样恭敬且疏离,偶尔看他的眼神里更有没来得及掩藏起来的火焰。
那火焰看得李锦余时常心惊,仿佛自己变回了柔弱无力的小仓鼠、而霍采瑜则成了一只对他虎视眈眈的大猫,稍不注意就会被“啊呜”一口吃掉。
呜呜,这就是野心的力量吗?
李锦余被霍采瑜如今的气势逼迫得有些被动,缩着脖子听霍采瑜讲解《国策》,心里恨不得站起来对霍采瑜大声喊一句:你快点来篡位,朕不要读书!
——可他不敢。
一个多月没有碰笔,李锦余写出来的字又不能看了。
望着纸上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的字,李锦余自己都觉得有些羞愧。
霍采瑜倒是神色如常,伸出手来:“陛下,我带你写。”
他握让李锦余握住黑漆描金兔毫笔,自己则握住李锦余的手,带着他写。
以前也不是没用过这种方法教过,但这次两人都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如此近的距离,李锦余呼吸间都是霍采瑜周身缠绕的紫薇帝气,本以为还会像之前那样喘不过气,没想到习惯之后竟然觉得还好。
——紫薇帝气对自己的压迫似乎没那么重了?
——难道是因为习惯了的缘故?
没有紫薇帝气的压迫感,李锦余反而静下心来,仔细跟着霍采瑜的行笔,认真沉浸了进去。
一开始虽然有些排斥,可渐渐李锦余也跟着霍采瑜体会到一些书法的魅力。
书法之道清心宁神。
李锦余连日来因为莫名长出尾巴导致的紧张心情稍稍缓解。
霍采瑜的书法与他的人一样,锋芒收敛在横折之间,却在勾划时尽数显露。
过了一会儿,霍采瑜忽然把手放了开来。
李锦余正沉迷在书法的魅力中,猛然少了带他走的手,有些迷茫地抬起头。
霍采瑜脸色看起来有些古怪,呼吸似乎也比刚才急促了些。
李锦余眨眨眼,手中的笔偏了位,划出一道墨痕:“霍爱卿,无事吧?”
霍采瑜沉默片刻,才道:“臣无妨。陛下已体会过行笔走锋的感觉,接下来还需认真揣摩,反复练习。”
李锦余尝试着自己写了几笔,看着那丑兮兮的字迹苦着脸:“朕自己写好丑。”
没有刚才被霍采瑜带着写出来的顺畅。
李锦余这个口吻不自觉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叫霍采瑜呼吸又是微微一滞。
原以为和陛下朝夕相处,可稍稍缓解相思之苦,如今看来,这反倒是更深一层的折磨。
霍采瑜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可他却舍不得这浸在蜂蜜中的苦。
“陛下跟着臣学一下基础即可,习字还是要有自己的风骨。”霍采瑜收敛心神,郑重道,“旁人的东西到底比不过自己的。”
本着对霍采瑜的信任,李锦余懵懂地点点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兔毫笔上。
写了一会,忽然一杯萦绕着极淡的清香的茶盏放在李锦余面前。
李锦余正有些口渴,端起来轻轻饮了一口,眼前一亮:“好喝。”
皇宫里之前的贡茶对李锦余来说香味都有些过,这杯茶味道极淡,茶味只有一丝,却能在口中绵延许久,着实对他胃口。
看李锦余喜欢,霍采瑜轻轻呼了一口气,唇边笑容绽开了几分:“陛下喜欢便多用些。”
一上午李锦余便在清茶绢纸的环绕中消磨了过去。
霍采瑜则在一旁整理着公务,只觉得此生若能一直如此便已十分满足。
用过午膳,李锦余抑制不住运动的**,想回寝宫跑滚轮,看霍采瑜似乎还想继续待着的样子,委婉地暗示:“霍爱卿,你没有公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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