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后宫里的娴贵嫔, 李锦余也提起了注意。
后宫宫妃若有亲眷在朝, 经过皇帝批准是可以邀请家眷入宫会面的。
叶丞相很久之前便得了景昌帝的许可, 可随时应堂侄女娴贵嫔的邀约。
黑猫突然提醒自己, 一定是娴贵嫔耐不住被冷落的寂寞, 想要掀起什么风浪了。
算算日子, 娴贵嫔的禁足似乎也差不多结束了。
李锦余之前给诸宫嫔妃都下了旨意:之后不再安排嫔妃侍寝,后宫嫔妃位分的升降全部由种地的效果决定。
一开始还有几个宫妃不信邪,以为陛下是在跟她们玩什么新把戏,凑上来故意想邀宠;被李锦余毫不留情地拒绝、慧嫔又因着买其他宫妃的种子肥料得了一大笔赏赐后,嫔妃们也渐渐认清了现实:
陛下真的要她们种地!
虽然她们贵为娘娘, 苦力活都轮不到她们亲自动手, 但怎么想宫里种着兰花芭蕉素梅金盏的地方都刨了变成花生葵花之类的……这还是皇宫吗?
大部分想要向上爬的宫妃都不得不耐心开始研究怎么能种好粮食。
之前的宫斗戏码都是“姐姐近日的熏香真好闻, 可是家里送来的?一定能得陛下欢心”、“只是太后赏的罢了,哪比得上妹妹身上的凤衣娇艳”,现在则变成了“姐姐宫里的花生长得真好,定然施了好肥,妹妹怎么都种不出这个效果”、“只是宫里自制的土肥料罢了,哪比得上妹妹宫里的葵花健壮呢”。
毕竟宫妃对皇帝的感情有限得很,大都是为了更尊贵的位置和更富裕的身份而去。
具体奋斗的过程到底是侍奉皇帝还是种地对她们来说都无什么分别。
不过总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娴贵嫔打死都不肯种地,坚持认定陛下绝不可能用这种法子评定后宫位分,定然是为了试探诸宫妃子是否能诚心伺候。
因此她隔三差五要遣宫女来问候陛下,给陛下送亲手做的食物和点心。
李锦余烦不胜烦,干脆直接禁了合心宫往皇帝寝宫这边来的消息。
现在听起来,娴贵嫔禁足期结束,似乎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李锦余琢磨了一下,干脆又下了令:再禁娴贵嫔一个月的足。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狡国的使团到来了。
……
狡国和荻朝毗邻而居,以游牧为生,向来对荻朝边境虎视眈眈。
荻朝占据了天下最富饶最优美的内陆中原,朝廷只要不要过分横征暴敛,百姓生活很容易便能安逸富足起来,比饱一顿饥一顿的草原强太多。
何况很多茶叶、丝绸、盐、铁器都是中原盛产,狡国想要,要么便是用高价从荻朝商行里买,要么便只能抢。
狡国全民皆兵,老幼妇孺上马也是战士,自然选择后者。
自开国以来,荻朝边境便不得安宁,大笔大笔的军费都用在了应付狡国的袭击上。
也不是没有想过反过来歼灭狡国,只是狡国并没有明确的国都和城市,人人都住在帐篷之中,哪怕荻朝的大军反攻过去,拔营直接逃掉,换个水草肥美的地方重新扎营便是。
为此荻朝几代先帝耗费大量物资,花费几代人的努力,在边境修筑了数千里的城墙,将狡国的铁骑完全拦在了外面。
在此基础上,再经过几次战役,才把狡国打服;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让狡国年年上贡,用不算很多的牛羊马换取荻朝大量物资的援助和支持。
只是这些也都是上一任皇帝在位时候的老黄历了。
景昌帝即位后,放任权柄被叶丞相尽数收揽,军费一削再削,军中吃空饷的风气逐渐泛滥,荻朝大军的战力也在不断削弱。
狡国像嗅着血肉味儿的饿狼一般蠢蠢欲动,已经打算用自己重新长出的锋锐獠牙,从日渐衰落的荻朝身上再撕咬下一块血肉。
这次狡国上贡的礼单可见一斑。
“牛二百头、羊二百只、牛皮羊皮各等?”
霍采瑜皱着眉,望着下面身穿奇异狡国服饰的使臣,声音隐隐有了些冷意,“贵国的礼单只有这些?”
那使臣不卑不亢,对着霍采瑜施了一礼:“启禀大荻陛下,我国去年雨水不足,今年草原的青草长势不好,又发了两次瘟疫,牛羊死伤不计其数,实在拿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叶丞相微微皱眉,在一旁轻叱了一句:“大胆,这位是我荻朝新册封的摄政王,并非皇帝。”
那使臣诧异地扫了一眼霍采瑜,才低下头道歉:“大荻服饰和我国悬殊太大,我一时没能认出来,还望摄政王原谅。”
李锦余安安静静坐在霍采瑜身后的龙椅上,有些无语地挠了挠耳朵。
这个使臣的话意思也太明显了,像他这么白的人都能听出来。
这不就是在挑拨摄政王和皇帝的关系么!
他本人就在这龙椅上坐着呢,这使臣得多瞎才能把霍采瑜错认成皇帝?
都交了几十年年贡了,狡国的使团难道连皇帝龙袍的代表色黑金都认不出来?
——不过没关系,他和霍采瑜的关系不怕挑拨!挑拨来得越多越好!
——他们本来就是预谋篡位和等待被篡位的关系!
李锦余将充满信心与期待的目光投向霍采瑜。
霍采瑜接收到陛下的目光,内心稍稍松口气:还好,陛下还是信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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