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是好事,去意味着人没生命危险,需要家属过去护理。就怕局里不让去,因为不让去意味着人没抢救过来,担心家属再出什么事。
妻子歉疚,韩博更内疚,吟着泪水说:“韦支队刚出发,他不知道具体情况我更不清楚。先接上人,先等消息。”
“菩萨保佑,千万不能出事。”
“就这样了,我再打电话问问。”
程文明那一组好几个民警,韩博先给已彻底乱套的刑警支队办公室打电话,打听一起去西川执行任务的民警手机号码,然后再打听最新情况,李晓蕾则火急火燎往李庄赶。
她肚子越来越大,不能再开车。
基金会招了一个专职司机,女的,叫刘春丽,以前在良庄开黑车,现在黑车生意不好做,进基金会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有五险一金。
开得不是其它车,是“李行长”自己的奥迪。
“李行长”离预产期越来越近,在良庄的时间没以前那么多,就算以前回市区也不需要来回接送,她和两位老太太习惯坐小敏的大客车。小敏以前就是派出所的人,跟她们关系特别好,一直把她们送到市区的家,回来时去她们家接。
给领导开车,很清闲,要不是老卢从北京看病回来会更清闲。
他现在不坐建筑站的老奥迪,喜欢坐“李行长”的新奥迪,也不管这车是个人的还是基金会的,一用车就打电话,不把自己当外人。
刘春丽是如假包换的老司机,技术娴熟,从县城把车开到李庄只用了21分钟。
李晓蕾走进良庄农技站李庄农资销售点,林新霞正跟两个同事一起吃饭。总共三个人,没有专门的食堂,每天从家带饭,用微波炉热一下。
“嫂子,吃饭呢。”
“晓蕾,你怎么来了,你有没有吃?”她非常忙,虽然李庄同样有基金会营业厅,但她极少会过来,林新霞倍感意外,连忙放下碗筷迎了出来。
“嫂子,我找你有点事,能不能请半天假?”李晓蕾强颜笑道,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古怪。
林新霞很直接地认为是工作的事,丈夫执行完任务全家就要搬到市里,从去年就开始准备,站长和同事们甚至打算搞一个欢送宴。
她擦擦手,兴高采烈说:“别说半天,半个月也没事。我们这儿不忙,你看,这是过完春节进的化肥,到现在没卖掉。”
“行,你收拾收拾,我等你。”
“快到饭点,你有没有吃,没吃去饭店。”
“去什么饭店,这儿到良庄又不远,去基金会吃。”
“也是,我马上好。”
跟同事打招呼,收拾东西钻进轿车,李晓蕾顾左右而言他愣是没提工作的事,林新霞光着急却不好意思问,车开到良庄镇区发现有点不对劲。
没往前开去基金会,竟然拐进了派出所!
更不对劲的是,派出所长刘旭、教导员王燕和刚退居二线的前教导员老殷全站在大厅门口。
从嫁给丈夫当警嫂的那一天,她就想过丈夫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面对这一切,她猛然意识到最担心的事可能发生了。
一下车,紧抓着李晓蕾手,迫不及待问:“晓蕾,晓蕾,我家老程,我家老程是不是出事了?”
“嫂子,你先别急,程大……程大……”李晓蕾实在说不出口,确切地说应该是不敢据实相告,欲言又止,神色凝重。
林新霞急了,转身问:“刘所,王燕,怎么回事,求你们了,快告诉怎么回事!”
“嫂子,程大是遇到点事,不过没那么严重。”
王燕紧挽着她胳膊,带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劝慰道:“两小时前发生的事,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程大受伤进了医院,现在医疗条件多好,卢书记是白血病,白血病都能治好。程大因公负伤,什么药好用什么药,没大事。”
果然出事了,林新霞感觉天塌下来一般,哇一声嚎啕痛哭起来。
“嫂子,别担心,好人有好报,程大不会有事的。”她哭,李晓蕾也想哭,可现在绝不能哭,因为一哭她会更担心更难过。
“他在哪儿,怎么受伤的,带我去,求求你们了,快带我去,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我要去找他,晓蕾,王燕,我给你们磕头了,快送我去好不好……”
林新霞泪流满面,伤心欲绝。李晓蕾再也控制不住,搂着她抱头痛哭。
人家越混越好,职务越来越高。
程文明恰恰相反,越混越惨,从责任区刑警队长干到分局的小刑警队长,再变成派出所的小刑警队长,且那么多年不被人理解。
好不容易熬出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又发生这样的事。
刘旭一阵心酸,抹了一把脸,低声道:“新霞,没你想得那么可怕,不是不让你去,不是不带你是,是太远了,几千公里,就算去我们也准备准备。你听我说,我给你保证,文明这会没事。”
“是啊嫂子,这么大事我能瞒你,我们敢瞒你么!”
“王燕,他现在真没事。”
“没事,韩支队马上到,不信你等会儿问韩支队。”
“他怎么受伤的,是不是中枪?”
“没有,社会上哪有那么多枪,就是……就是……”这个“就是”真没法“就是”,中枪很可怕,遇到爆炸比中枪更可怕,王燕一时间语结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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