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心上人不用说谢,郝英良点点头,露出会心的笑容。
轿车在山路上疾驰,开车的和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心情格外凝重,医生说坐在后排的这位可能活不过一年,出来又能怎么样?
二人挑轻松的话题说,郝英良谨记未婚妻的话只听不开口,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轿车缓缓停在距高速入口不远的路边。
一辆、两辆、三辆、四辆……路边赫然停着十几辆奔驰、宝马、奥迪等高级轿车,一个个熟悉冒雨围上来,透过刚降下的车窗争先恐后打招呼。
“郝总,酒店都安排好了,今天是您和杜小姐大喜的日子,我等不及了,先祝您和杜小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郝总,我就知道您不会有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日子在后头!”
“老余,说什么呢?”
“郝总,对不起,我是粗人,不会说话。”
……
有材料供应商,有搞建筑的,有搞装修的,全是以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郝英良真有那么点感动,推开车门走下来挨个握手,一边点头致意一边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来了?”
“郝总,您在里面,我们的心也在里面,您出来,您跟杜小姐喜结连理这么大事,我们怎可能不知道?”
“本来打算同王总陈总陪新娘子一起去接您的,王总说影响不好,让低调点,想想也是,我们干脆来这儿等,离他们远远的。”
“郝总,这雨越来越下,您身体不好,您和杜小姐先上车。”
“哥儿几个,把喜字贴上,把气球挂上。余总,愣着干什么,花不是在你车上么,快拿过来安上!”
出来就结婚,这答应未婚妻的。
保外就医并非刑满释放,未经监狱部门允许领取结婚证可能比较困难,但可以举办一个婚礼,按照老家的风俗拜个堂。
本想着简单搞一下,没想到眼前这些曾经的合作伙伴不仅全知道了,而且热心的帮着张罗,一个个围着车忙得不亦乐乎。
转眼间,这辆车就变成了一辆接亲的花车。
前面的车全部贴上“红双喜”,驾驶座和副驾驶的车窗上全夹上红气球,甚至从后备箱里取出鞭炮,在高速入口当着交警和收费人员冒雨燃放起来。
得偿所愿,就算他……他熬不过去也不会留下遗憾,杜茜搂着他胳膊依偎在他肩上,笑得很开心很幸福。
花车跟着前面的车缓缓驶上高速,在过收费口时,前面的人给交警和收费的人塞烟塞喜糖,看到外面的人吃,坐在副驾驶上的王总突然想起一件事。
“郝总,喜糖我们车上也有。”
王总从储物格里取出几盒包装精美的喜糖,看着杜茜取出一颗剥开包装纸把糖塞进他嘴里,又顺手拿起包,从里面取出一叠红包。
“有这份心足够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接过来的一刹那,郝英良发现这红包跟平时的红包不太一样,里面不是软的而是硬的,不是现金而是一张张银行卡。
“过日子要花钱,做生意要本钱,郝总,这是哥儿几个人一点心意,您千万别跟我们客气。要是客气,您就是不把我们当朋友。”
当年帮过多少人,落难之后又有几个人站出来替自己求过情?
3000多人写联名信,看似不少,但大多是老家和矿区的父老乡亲,真正有权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的没几个出过面。郝英良终于明白什么叫人情冷暖,但也没特别失落,毕竟当年捐赠也罢帮助也好,从未想过将来能得到什么回报。
如果有朝一日能够东山再起,今天能来的,能拿出这些“心意”的人,全值得深交,至少可以把他们当比较要好的朋友。
然而,现在只有东山再起的决心,没有东山再起的时间,郝英良突然想起一首歌——《向天再借五百年》!
他心情无比复杂,一时间竟愣住了。
杜茜遥望着他胳膊,低声道:“这有多少啊,这不太合适吧?”
“没多少,杜小姐,吃糖。”
郝英良缓过神,也举着红包笑问道:“王总,陈总,到底多少,至少要让我心里有个数吧?”
对他来说真不多,对普通人而言这些红包里的钱真不少,王总漏嘴一笑:“今天双喜临门,当然要图个吉利,挑个吉利的数字,哥儿几个一样,一人八十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六个8多吉利!”
“太多了,你们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人要凭良心,如果不是您,我们能赚几个钱?”
“好吧,收下了,我也不跟你们客气,因为我现在正缺钱,”郝英良把一叠装有银行卡的红包往边上一放,苦笑道:“韩博,就是抓我的那个公安局副局长,抄走三十多亿还不过瘾,总觉得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还藏了钱。他也不想想,我郝英良真要有这心思早远走高飞了,还能在国内投资,还能被他揪着不放?”
“姓韩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也不能这么说,他是警察,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是他的职业习惯。”
开车的陈总对这个问题同样感兴趣,禁不住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郝总,您当时真没留点?”
“真没有,全便宜他了。不,应该是便宜共产党了!”
提起韩博,杜茜就是一肚子气,嘟囔道:“谁说没有的,你不是给过我三千多万么。他没找我,他手下找我了,我想着把钱交出去对你应该能有所帮助,就把三千多万全给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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