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境确实艰难,他们紧咬嘴唇,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既然你们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中国人,我也没必要以中国驻南非大使馆警务参赞的身份跟你们说什么大道理,趁还有点时间跟你们随便聊聊。”
韩博放下牙膏,跟拉家常一般地说:“偷渡其实也是个技术活儿,你们不仅选错了方式,更选错了地方。南非跟美英法不一样,不是一个移民国家,想在机场闯关很难,想申请政治避难、宗教避难、经济难民等难民身份没那么容易。而且看样子你们在南非没亲朋好友,就算有钱也没人在外面帮你们请律师申请难民纸。不过你们也用不着担心,南非还是比较注重人权的,接下来有两种可能,要么在机场滞留一辈子,要么去移民局监狱过一辈子,至少有口饭吃,虽然不是很合口味。”
滞留机场跟坐牢有什么区别,而且要坐一辈子!
出国是为了赚钱的,不是为坐牢的。
其中一个矮个子再也控制不住了,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哭是好事,哭表示他后悔了。
韩博暗叹口气,看着手表说:“我还有20分钟,等会儿要去接几个人,接到人之后不会再过来了。如果你们想回国,我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但必须抓紧时间。”
“我……我想回去,我说。”
“说吧,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怎么来的?”
只要是常驻南非的外交官,就有义务为在南非的中国公民提供领事保护,至少韩博是这么认为的,从包里掏出纸笔,习惯性记录起来。
矮个子姓陈,叫陈斌,浙省人,提起出国经历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是想出国打工赚钱,但没想来非洲,顾晓杭说出国容易,他有路子帮我去法国,到法国一个月下来赚两三万不成问题,我鬼迷心窍,借了十万块钱,先给顾晓杭两万,从他那儿拿到担保函,去县公安局办到护照。”
“他让我等了整整半年,最后帮我办了津巴布韦的签证,又管我要三万。我问他不是去法国吗?怎么去非洲?他说我不懂,说去法国的签证不好办,说到时候在南非转机一样能去法国,包我成功。”
小伙子擦了一把眼泪,接着道:“又等了两个月,他带我们先去俄罗斯,一会儿说买机票,一会儿说办手续,在路上又骗了我七万块钱。他没去俄罗斯,在俄罗斯接我们的是一个姓余的。姓余的说俄罗斯治安不好,让我们把身上的钱交给他们保管。我们没多少钱了,不想给,他就叫人打我们,搜我们身。老胡把钱藏在裤裆里,才没被他们搜走……”
他们不是一两点倒霉,遇到的不是“蛇头”,简直是黑帮。
一到俄罗斯就失去人身自由,被关在一个小房子里终日以泪洗面,食不果腹,任由那帮混蛋摆布。
在俄罗斯呆了十几天,又被姓余的送到土耳其,交给一个更狠的混蛋。
那帮家伙不仅打人索钱,连他们身上戒指、项链之类的一些贵重物品都搜走了。为诈取更多钱。那帮家伙逼迫他们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假称已偷渡成功赶紧汇钱,不配合就性命不保。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们身不由己,成了黑心“蛇头”任意宰割的羔羊。
可能之前为让他们稍稍安心而买的机票退不掉,也可能是其它什么原因,得到所想得到的一切之后,于前天下午把他们送上来南非的飞机,并叮嘱一上飞机就撕掉护照,说这样可以进入南非,说在南非一样能打工赚钱。
直到因为没护照没签证被关进留置区,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出国赚钱原来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韩博真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起身道:“你们的情况,你们家里的联系方式,我都记下来了,我会帮你们联系总领馆,总领馆的同志也会帮你们联系家人,协助南非方面遣返你们回国。”
第798章 行动(一)
“偷渡”和“遣返”这两个词对普通人而言很遥远,对公安边防和驻外使领馆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以说是工作中的一部分。
北京边防总站和东海边防总站每年都接受数以千计的被他国遣返的中国人,也会遣返走数以千计的外国偷渡人员。
作为中国驻南非大使馆警务参赞,韩博大半年遇到三四起偷渡案件、三四十个偷渡人员实在算不上多。如果被外派到美英法等国家,遇到的只会比现在更多。
总之,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约堡总领馆会有专人接手,协助南非方面遣返。他们被遣返回国之后,公安边防部门会更细致地了解情况,会收集组织他们偷渡且迫害过他们的“蛇头”线索,如果有条件肯定会立案侦查。
给总领馆打完电话,正准备去接机口,刘心存带着四个拖着行李箱的同行迎面而来。
“赵局,这位就是韩参赞。”
“韩参赞好,晋临市公安局赵经纬。”
“赵局,幸会幸会。”
非法集资3个多亿,在大城市或沿海发达地区真算不上多。但“1.27”案发生在经济相对落后的农村,余清芳骗的大多是没什么钱的农民,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可想而知。
晋临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赵经纬亲自出马,紧握着韩博手由衷地说:“韩参赞,给您添麻烦了,还麻烦您亲自来接机,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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