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局长微微点点头,放下杯子又忍不住问:“小韩,香港同行的事我们当自己的事在办,我们自己事更不能放松。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元旦,今年有好几起命案没破,你指导侦办的两起王东跟我汇报过,从案件侦破角度出发,欲擒故纵确实有必要,但风险是不是有点大?”
眼前这位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询问案件侦破进展在他的职权范围内。
虽然放姜兰走是安宝分局作出的决定,但明眼人都知道是韩博的意思,如果韩博不表态,安宝分局不会冒这个险。
打擦边球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韩博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报告刘局,风险肯定是有的,而且不小。但从现在的情况看,这点风险值得冒。”
“那起不具备立案侦查条件的有进展?”
“下午的拍卖会很成功,该浮出水面的全浮出水面了。踩场时接了个电话,从富田分局来市局的路上又接到安宝分局的汇报。嫌疑人高心茹在拍卖会上一浮出水面,分局刑警大队就组织民警对其母女展开侧面调查。他们效率很高,在短短的七个小时内掌握了许多情况。”
10.25案和画家溺亡案不是一两点离奇,刘副局长多少知道一些案情,不无好奇地问:“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首先,安宝分局通过新海市公安局协查发现,高心茹的丈夫、张桂萍的父亲张冬与人合伙开办工厂,因为经营不善欠下一屁股外债,其中有几十万是张桂萍帮着借的,债主自然要找张桂萍。”
“就是那个跟原来的嫌疑人合租房子的女人?”
“对,就是黄家慧的那个室友。”
刘副局长沉吟道:“缺钱,作案动机有了,但光有作案动机可不够。”
“光有作案动机当然不够。”
今天是个幸运日,既找了香港黑帮的麻烦,指导侦破的案件又取得突破性进展,韩博不禁笑道:“在确定高心茹母女有作案嫌疑之后,安宝分局刑警大队兵分几路,一路拿着她们母女的照片去画廊,画廊员工一眼认出买走吴澄十几幅画的正是高心茹。一路侧面调查发现张桂萍在本市确实有一个男友,办案人员搞清其身份之后再次调看案发当晚的监控,果然在监控视频中发现了张桂萍男友吴晓辉的身影。之前之所以没发现其嫌疑,主要是侦查方向没搞对,注意力全集中在黄家慧身上。”
画家遇害的案子,一是担心没头绪,二是担心有头绪却没证据。
突破口打开了,一下子查到这么多情况,刘副局长非常高兴,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这么说的多人作案,多人作案就好办了,可以各个击破,不怕嫌犯死不开口。”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和分局同志一致认为暂不对她们采取强制措施,先抓捕姜兰,再高调立案侦查吴澄的案子,请技侦支队协助,给她们来个敲山震虎,看她们会不会露出破绽。”
第849章 抓捕(一)
十一月的南国温暖如春,刚把麦种播进土地不久的东山平原则悄无声息地迎来冬天。
田埂上的杂草干净了,没了庄稼和植物的装饰,田野与田野之间除却了琐碎的细枝末节,尽现眼前的是条条的曲线。田野的尽头,地平线清晰又辽阔。冬天把真实和本色还给自然,大地敞开胸膛,毫不遮掩地袒露出坚硬的土壤。
寒风瑟瑟,落叶飘零。
对从未见过下雪的徐成光而言,这个冬天,确切地说东山的冬天格外冷。
尽管来时考虑到北方的天气,多带了好几件衣服,然而这里的农村比城市更冷,便是全穿上也抵御不了彻骨的寒意,今天一早不得不在镇上又买了一套保暖衣和一件棉袄。
对不远处的三河村二组许多村民而言,今年的冬天也比往年冷。
农忙终于结束,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甚至可以打扫打扫屋里屋外准备过年,却要在这个刚结束收获的季节里操办丧事。
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个“秀才”,只要与吴家沾亲带故的都引以为荣,结果却英年早逝。
俗话说叶落归根,可吴澄已考出去那么多年,他媳妇虽然同样是村里人,但在城里已成家立业,要不是老人坚持,要不是吴澄的画值那么多钱且成功卖出去了,别说把骨灰葬在老家,可能丧事都不会按习俗在老家操办。
不管吴姜两家在丧事怎么操办这一问题上态度不是很一致,但骨灰总算回来了。
现在推行殡葬改革,人死了必须火化,但做不做棺材,骨灰能不能放在棺材里跟前些年一样土葬,上面管得不是很严,好像有文件说不允许,不过遇到这种事村干部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因为如此,吴家昨天就请“阴阳先生”看过风水,确定葬在哪儿和下葬的时间。棺木也是临时请老师傅做的,不像那些老人早有准备,做好就上漆,到现在漆都没干。
仓促归仓促,该有的全要有,该办的还是全要办。
吴家低矮的老房子门口,搭起一个巨大的帐篷,帐篷里设置灵堂,灵堂中央吴澄的遗像栩栩如生。
几个大和尚身披袈裟,围坐在供奉牌位的八仙桌边敲木鱼念经,一帮道士敲锣打鼓吹锁啦。专门帮人操办白事的老先生时不时招呼姜兰及吴家小辈来这个磕个头,去那烧一叠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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