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上婶婶突然来开普敦,姜小山有些忐忑不安,不无紧张地看了杜茜身后的李主任一眼,定定心神,故作好奇地问:“婶子,商城的事那么多,您说来就来,到底什么事?”
杜茜一边跟着他往停车场走去,一边不动声色地埋怨道:“明知道商城事情多,忙不过来,你还不在约堡帮我,非要跑这儿来开店。”
“婶子,我不是不想帮您,我是想自己出来闯闯。”
“翅膀硬了,想自己当老板,不想给我打工,”身边这位是小一辈里最有出息的,如果他真掺和了该有多可惜,杜茜越想越难受,走到车边突然停住脚步,“琴琴,李主任刚才想买点什么的,你陪李主任去看看,我和小山在车上等,顺便说会儿话。”
“哎呦,差点搞忘了,国内朋友托我带点特产,小琴姑娘,这就麻烦了。”李主任拍拍额头,装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好的,没关系,”小琴不明所以,指指航站楼嫣然一笑:“李主任,这边请,免税店在那边。”
小琴不认识李主任,在商城干过近两年的姜小山认识。
人家是如假包换的老华人,在约翰内斯堡工作生活多少年,想买特产用得着来开普敦?最让人担心的是他的身份,警民合作中心主任,和南非警方关系紧密,与中国驻南非使领馆关系更不一般。
姜小山心里咯噔了一下,直到杜茜拉开行李箱才想去应该帮着把行李先塞进去。
“上车吧。”
女人的直觉最敏感,直觉告诉杜茜他心里有事,确切地说应该是做贼心虚,姜小山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杜茜便转过身来紧盯着他双眼,开门见山地问:“小山,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给小伍小浩汇过钱?”
因为手续费太高,并且涉及到税务,所以在南非打拼的华人往国内汇钱一般不会通过银行,甚至不会把现金存入银行,提供转账汇款服务的华人老板就那么多,只要婶婶想打听,有具有使领馆背景的李主任帮忙,肯定能打听到,何况她还可以找中国驻南非大使馆的新任警务参赞。
瞒不过去的事,姜小山不敢隐瞒,老老实实说:“汇过,婶子,您不也经常给他们汇钱吗,我和小伍他们是从小玩大的,他们没钱花我不能不管。”
“汇了多少?”杜茜心里凉了半截,强忍着愤怒追问道。
“没多少。”
“到底多少?”
姜小山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说:“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一百万。”
“人民币?”
“嗯,换成人民币不到一百万。”
杜茜再也忍不住了,咬牙切齿地说:“这么说店里生意不错啊!”
南非的钱有那么好赚吗,以前是挺好赚的,但现在越来越难。
一百万人民币,相当于去年一年的利润,姜小山之所以如此大方,并非至少不完全是接济国内的发小,而是想用这笔做一件他想做却不敢做的大事!
数额远远超出接济的合理范围,根本无法解释,姜小山无言以对,耷拉下脑袋一声不吭。
杜茜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哽咽地问:“我和韩博交朋友,你们是不是很失望,很恨我?”
“……”
“小伍狠我,我能勉强接受,毕竟他爸不在了,要不是你郝叔当年带他爸去东萍,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你和他不一样,你爸再熬一年就能出狱,就能恢复自由。而且你是大学生,应该具有最起码的是非观念。”
杜茜掏出纸巾,擦干泪水,紧盯着他双眼,恨铁不成钢地说:“哥们义气,有求必应,你以为你是在帮他们,你是在把他们往火坑里推!林婶没了丈夫,如果再没了儿子,她会不会更伤心,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真要是走到那一步,你有没有脸回国面对她?”
“婶子,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我更不可能恨您!”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我只知道小伍和小浩正在往绝路上走,”杜茜心急如焚,紧攥着他胳膊:“跟我说实话,怎么才能联系上他们?”
婶子果然知道了,知道得比想象中多,并且她的话有一定道理。
如果小伍再出事,他妈怎么活?
姜小山后悔了,从见到李主任跟来的那一刻就有些后悔,他沉默了片刻,一脸歉疚地说:“婶子,我错了,我不该帮他们,不该给他们钱的,他们是不是出事了,他们现在怎么样,顾叔和琳姐是不是也出事了?”
什么意思,难道他也联系不上顾思成三人!
杜茜心里拔凉拔凉的,阴沉脸地说:“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
“我,我是有他们的号码,可是现在打不通了,不是欠费停机就是不在服务区,已经好几天了,他们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完了,彻底完了!
他们切断了所有联系,这是铁了心一条路走到黑。
杜茜不认为姜小山到这个时候还会撒谎,越想越焦急,越想越难受,又追问道:“你琳姐呢,余琳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三天前打过一次,说是在办签证,说要过来看看小琴,不过她用的是公用电话,我还问过有没有手机,她说以前的号反正快用不上了,到了南非再办新号,说有什么事她会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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