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人看着兄弟情深的两个人,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卫公身上,在旁边迟疑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君上有疾否?”
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王诩老爷子:???
等等,这词儿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卫公不想管什么“君上有疾否”,宝贝弟弟终于醒了过来,他激动还来不及,根本就听不见其他声音。
老爷子觉得这样不行,将房间留给这“久别重逢”的兄弟俩,自己则是拉着老友出去问话,卫公身体康健,怎么看也不像有疾的样子,为何如此发问?
之前齐君的身体也算壮实,结果被这家伙一问没过多久人就没了,如今再来这么一出,他心里真有点拿不准会出什么事儿。
秦越人背着药箱出来,边走边说道,“卫公肝火旺盛,不治疗可能会渐渐积成大病。”
老爷子脚步一顿,看着一本正经说话的老友满是无奈,只是肝火旺盛而已,他还以为是什么大毛病。
公子霁在魏国出了这档子事儿,当哥哥的火气重点很正常,等回到帝丘就好了。
“我先给他开两副药,小病不注意慢慢就不好治了,趁现在两副药就能好转得赶紧治。”秦越人拍了拍药箱,语气很是郑重,“不要学齐公,讳疾忌医要不得。”
卫公没有注意旁边的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终于醒过来的弟弟,“霁儿不怕,哥在呢。”
卫霁抱着兄长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又有了力气,仗着别人看不到把眼泪擦去,然后闷声问道,“哥,我们现在在哪儿?”
“现在还在大梁,你一直不肯醒,哥怕路上颠簸再出事,就一直没有离开。”卫公小声说着,双手甚至还在颤抖,他不敢想象弟弟如果真的出事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将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他催着让人回来,如今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们回家吧,回帝丘,这儿一点也不好。”卫霁蹭了蹭兄长的手,他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待,大梁一点也不好,他想回家。
他还是个孩子,可以和兄长撒娇告状,心里难受就是要说出来,不然接下来还是难受,魏国没有好东西,他们不要留在大梁。
“今天天色已晚,让下人连夜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卫公现在有些患得患失,生怕宝贝弟弟哪儿不舒服,要不是什么都没收拾就走实在太仓促,霁儿刚醒身体还虚弱着,他甚至想今晚就离开。
卫霁终于见到兄长,情绪根本控制不住,跟小孩儿一样抓着他哥的袖子不肯松手,卫公知道弟弟在这儿受了委屈,放软了声音哄着,一点儿也不嫌心烦。
兄弟二人黏糊了好一会儿,卫霁才哑着嗓子问道,“哥,你到这儿多久了?”
“十多天了,你可真能睡,哥快要被你吓死了。”卫公给宝贝弟弟把被子盖好,看他又有要睡着的意思,慌忙出去将秦越人喊回来。
他不怕闹腾,就怕弟弟再一睡不醒。
秦越人刚把药抓好开始煎,远远听见声音赶紧走过去,看卫公这紧张的模样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回去看了一眼然后无奈道,“君上,公子没事儿。”
“霁儿已经睡了那么多天,为什么还会想睡觉?”卫公皱紧眉头,看着只一会儿就又闭上眼睛的宝贝弟弟满眼都是担心。
“公子还病着,容易困倦将很正常。”秦越人又搭了一次脉,看着已经快紧张出病的卫公无奈道,“君上,您也该喝药了。”
卫公愣了一下,“寡人为何要喝药?”
“肝火旺盛,该降降火气了。”秦越人温温吞吞说着,又安慰了几句然后才起身出去看药怎么样了。
卫公捏了捏眉心,扶着床边儿的屏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才慢慢瘫坐在席子上,他实在太害怕了,感觉只要一会儿看不到,霁儿就又醒不过来了。
一身华服神色疲惫的青年坐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出去安排离开的事情,天色渐晚,驿馆中的气氛终于也没有前些天那么压抑了。
鲁侯赴宴回来,正想说他们后日可以离开大梁,卫公便率先开口了,“霁儿醒了,闹着要回家,我们明日一早离开大梁。”
“总算是醒了,那孩子要是再不醒,你这个当哥的也得跟着倒下。”鲁侯跟着松了一口气,看着还有些恍惚的卫公安慰了几句,然后将宴席上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魏王的宴席,除了那些靡靡之音并没有多少正经事,“魏罃说庞涓过两天就该到大梁了,寡人觉得以那人的性子,到大梁后肯定还会有其他事情发生。”
“既然如此,那么明日就一起离开。”卫公看着一身酒气的鲁侯,看着端着药过来的下人,让他们将秦越人请来,然后才回过头来说道,“再留一会儿,见一个人再走。”
鲁侯挑了挑眉,“是那个将霁儿救醒的疾医?”
卫公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将送过来的药喝完,漱过口后秦越人也到了,他似乎有个习惯,见到生人后先看面色,行过礼后便看着鲁侯问道,“君上有疾否?”
鲁侯:???
卫公看着一脸茫然的鲁侯,脸上终于现出了笑意,来大梁这么多天,他还从来没这么畅快的笑过。
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些小毛病,不可能只有他自己是这样,鲁侯比他年长近二十岁,身上的问题肯定更容易看出来,这样的话接下来喝药的就不会只有他和霁儿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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