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别担心,等侄儿什么时候把父亲赶下君位,咱们叔侄俩就霸占这片地盘,让父亲出去云游去吧。”太子熙从书简中抬起头来,浑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撸起袖子继续奋战。
他是有远大理想的卫国太子,吃点苦算什么,这都不是事儿。
卫公冷笑一声,念了一句小孩子家家不知道天高地厚,却也没有打击儿子的积极性,谁都有雄心万丈想要一统天下的时候,长大后被打击多了就好了,他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岂是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比得了的,“霁儿过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看到了开心的事情想和哥哥分享。”乖巧懂事的天下第一好弟弟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将孙大军师的信件递过去,然后坐在旁边让大侄子休息一会儿,学习要循序渐进,他们家熙儿已经很厉害了。
于是乎,在一阵几乎顶破宫殿的笑声之后,卫宫又有两个人知道了孙大军师在栎阳的窘境,通过孙大军师的自我牺牲,卫公父子间的感情也更融洽了,父子俩难得没有再打嘴仗,孙大军师必须得记上一功。
总之,不管有多耸人听闻,孙大军师还是被堵在家里出不去了,而且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各方纵容之下,竟然一直持续到了开春鬼谷子到达栎阳。
秦公觉得对老氏族得打一棒子给个枣,显然,孙大军师就成为了这个可怜的“枣”,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卫鞅隔三差五往这儿跑,秦公亲自过来找他谈心,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其中利弊,让老氏族们有个地方撒撒气然后再好好干活儿总比憋着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跳出来搞事儿强,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怎么就越听越不得劲呢?
在孙伯灵的无效抗议之下,连带着保护他的五十个秦国大兵,都难得的在这方寸小院儿中老老实实窝了一个冬天,天气合适就能直接长蘑菇的那种。
王诩老爷子抵达栎阳那天,春风和煦阳光正好,盼了一个冬天的孙大军师终于等到人,喜极而泣直接抱着他们家老师不肯撒手了。
卫鞅他不是人啊老师!
他欺负你徒弟啊老师!
赶紧替徒弟出气啊老师!
哦,卫鞅也是您徒弟,您不在的这些天,徒儿可完全没有感受到师兄弟间的友爱呢!
孙大军师在心里疯狂唾弃不懂事儿的师弟,反正不管怎么说,从今天开始,他又是有老师撑腰的宝了,就是秦公过来也别想再让他闷在家里,干活超有意思,他超喜欢干活!
老爷子难以言喻的看着许久不见的徒弟,顶着周边人差异的目光,让护卫把人弄进院儿里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人年纪大了,还是要脸的,这小子自己撒泼不要紧,带上他可就不妥了,虽然他这周边也没多少邻居认识他,可要真到那时候,孙伯灵这小子也就别留了。
要不起,丢人!
因为各族青壮不间断的在门口堵着,酒肆的生意受到了很大影响,可来堵人的也需要吃喝,顺便又把损失给补上了。
从最开始只有白氏族人,到现在孟西白杜等秦国说得上名的氏族都来凑热闹,这块地方可以说得上是栎阳最热闹的,当然,集市开了的时候除外。
酒肆里经常有士子谈论政事,在秦国这地界谈论最多的便是变法,年轻人脑子活络,不像族长长辈那般死守旧法,时间久了竟然觉得变法也没那么让人痛恨,只是族中长辈的意愿不能不管,就算他们心里有了其他想法也不会表现出来。
在秦公又一次从酒肆外经过之后,各族青壮都知道他们该撤退了,他们君上变法的决心很坚定,他们能闹成这样已经是君上纵容,再过分怕是要见血了。
兵马都掌握在公子虔手中,见血也是见老氏族的血,见好就收就行了,最近在酒肆里听到的东西不少,回去说给长辈听听,看他们会不会也会改变想法。
守在院子外面的壮硕汉子们散的七七八八,但是这并不能安慰孙大军师备受伤害的心灵,他坐在轮椅上,指着站在旁边的罪魁祸首,一瞬间眼泪都要彪出来了,“老师,卫鞅如此过分,您难道不要管管吗?”
也不要逐出师门那么过分,让他给徒弟我当牛做马一个夏天总可以吧?
卫鞅毁了他的冬天,他就从夏天找补回来,他孙伯灵长怎么大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王诩老爷子:……
“鞅啊,你先去外面坐坐,老夫和你师兄说几句。”好长时间没有感受过这个徒弟声音攻击的老爷子仰天长叹,让卫鞅先出去然后反手把门关上,看着委委屈屈一副他要是不肯做主就能哭出来的娃娃脸青年愁的胡子都快掉光了,“伯灵,你也老大不小了……”
“老师,伯灵还小,伯灵还是个孩子啊!”孙伯灵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喊了一嗓子然后赶紧做出一副乖巧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想要原地打滚的家伙只是错觉。
他才到而立之年,比没比卫鞅大几岁,老师不能因为年纪大就把他赶出去,他还是个需要老师保护的孩子。
老爷子没忍住又拽下来几根胡子,在旁边坐下然后问道,“一冬天没有出门,在家可有荒废时间?”
师徒俩说起正事儿很快正经起来,孙大军师揉了揉脸,从书案下面翻出几卷竹简,“去年秦国与魏国一战,伯灵颇有心得,兵法无常,先祖孙武子能著兵法,伯灵被老师教导数年,将来未尝不可和先祖一般著书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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