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仙器内,没有一丝灵气的存在,也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人在里面若是待久了,哪怕没有外物伤害,也会从内部自我崩溃。
殷衔以云漠为要挟,先是逼云信之服下了驻颜丹,而现在,他要云信之吃下傀儡线。
“吃了我的傀儡线后,信之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殷衔的笑容格外甜蜜,“我想让信之做什么,信之便会做什么,这样不好吗?信之与我一同前往绝炎宗,我们就在一起,当一辈子的神仙道侣,如何?”
“放屁!”俞长老冷冷地爆了句粗口,“你长得那么丑,想得还挺美,傀儡线是什么东西?被控制了后,在保留自身意识的情况下,一举一动都要受到他人控制,你若当真喜欢云信之,怎会出手如此歹毒!”
殷衔脸上扭动着的黑色纹路更多了,他的目光全都凝集在了云信之身上,完全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信之,我知道你重情义,在失去了燕芝之后,你愿意再失去这唯一的徒弟吗?”
云信之大怒:“殷衔!你不要太过分了!”
“对,就这样看着我,眼中只有我一个人就好,”殷衔却笑得更开心了,他轻声慢语道,“信之,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过去后,哪怕是我,也打不开这仙器,你确定要看着自己的徒弟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崩溃而亡吗?”
戚封青色的长剑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猛然飞向殷衔。
殷衔双眼微眯,十指急速颤动,无数透明的丝线在他面前凝集,却被长剑瞬间贯穿,在他的右臂上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四散的剑气也极为暴烈,宛如一柄大锤当胸锤来。
殷衔喷出了一口鲜血,咳了几声,却依旧笑道:“剑宗当真厉害呢……可是,你们敢杀我吗?”
戚封眼眸冰冷,恨不得当场将殷衔大卸八块,但他的长剑却微微一顿,终究还是被收了回来。
殷衔大笑:“我的目的不在剑宗,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们,我只要信之就足够了。”
“信之,”殷衔目光中的兴奋和激动完全掩饰不住,“你愿意牺牲你自己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直都是,你喜欢燕芝,你为了她四处求丹药,甚至不惜孤身一人闯入龙潭虎穴,就为了给她延续寿命,那云漠呢,他是你唯一的徒弟,你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死去吗?”
殷衔声音蛊惑:“更何况,我那么喜欢你,我怎么舍得伤害你的,这傀儡线,只是我害怕你逃走罢了,你吃了他,我就放了云漠,好不好?”
云信之看向殷衔的目光,已经完全不是曾经旧友相逢的怅然,而是被浓浓的厌恶和愤怒所取代了。
殷衔却不在意,依旧双目温柔地看向他,那般浓情蜜意,仿佛做出这等事情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似乎是觉得胜券在握了,殷衔便有些癫狂起来:“信之,你知道吗?当初你受伤的事情,是我派人去做的呢,我想把信之留在身边,可惜,信之的实力超出我的想象,还是逃了回去。后来我又想,如果这剑宗也覆灭了,信之无处可去了,是不是就只能在我的身边了?可惜啊,这玉清丹雷劫居然被破了。”
他看着半空中困住云漠的仙器和其上盘旋着的阵法,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低一笑:“云漠当初去接那个仙昀宗的小家伙时,我就曾经半途阻截过他,可是却没有成功,剑修的实力当真不可小觑……不过啊,没事,这最后的突破点,还是在他的身上呢。”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均是大惊,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极为紧绷。
有人在破口大骂,有人在试图求援,无数高阶弟子用猛烈的攻击刺向那半空中悬浮着的重叠阵法,连修为最高的新任执法堂长老都使出了必杀一招,却仍旧不能动弹其分毫。
在这一片嘈杂之中,斯然却奇异般的格外冷静。
他的双眸如同浸透了寒冬腊月里的风雪般冰冷,这是极少在他身上会看到的情绪,他一向是温和而收敛,连情绪也是如此,哪怕暴跳如雷抑或是喜笑颜开,也多是在独自一人时显露出来。
身后急急赶过来的柳思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斯然的眼神吓到打了个寒战。
柳思锐小声道:“斯然?”
斯然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平静。
“你会剑气外放吗?”斯然扭过头,低声问道。
柳思锐愣了愣,道:“会的,我剑气外放练得还挺好,怎么了?”
斯然走到他旁边,指着半空中那个悬浮着的阵法,道:“用剑气攻击阵法中心圆点左三寸下两寸的位置,可以吗?”
柳思锐看了看,比划了一下距离,这阵法位置并不高,做到是可以做到的,但——
“为什么啊?”他一头雾水,只觉得气氛格外古怪,小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斯然拍了拍他的头:“十块灵石,做不做?”
“做做做,当然做!”柳思锐还在口中的疑问在灵石糖衣炮弹的轰击之下瞬间消散,开开心心地抽出了剑,剑尖凝聚着蓝黄交织的灵气。
柳思锐举剑瞄准,剑气飞射而出,直直地撞在了阵法之上,霎时间,一阵灵气激涌。
原本一直岿然不动的阵法在这等堪称微弱的攻击之下,却奇迹般地颤抖了一瞬。
这一丝颤抖无疑是打破平衡的那根稻草,意味着殷衔口中那所谓的重叠阵法并不是无法用外力所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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