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呃,什么事?”沈翎一揩冷汗,道自己险些说快了。
沈翎本想着偷东西的是六皇子,所谓“周全”应当多虑。可一想到那位皇子的品性,说不定到时候来个翻脸不认账……那可就玩脱了。
沈翌道:“你与他们相熟,就帮我把锦盒偷回来。”
沈翎木然:“偷、偷?”
“是。你想办法取回,明日我去找你。”沈翌话毕,天际倏尔飞过一道白影,“我先走了,你快些回去,莫要让他们怀疑。”
那是一只白鸽,沈翎看得清晰。
“哦。”迟迟应了声,转眼间,沈翌已闪身不见。
*
回到厢房,屋内灯火已燃起,越行锋与乐子谦已坐着等候,地上仍是横七竖八一堆人。
沈翎步子一僵,干笑道:“你们……挺快啊。”
越行锋浅浅笑着,眼底有几分寒意:“是啊,你上哪儿了?”
沈翎极力冷静道:“屋里倒着这么多人,看得有点怕,就出去走两圈。你看,不是还没到三更?”瞧见桌上放着那只乌木锦盒,“咦?里面是什么?”
乐子谦瞄越行锋一眼,随手揭开锦盒:“你来看不就知道了?应该挺眼熟。”
“眼熟?”沈翎装作十分好奇激动,从越行锋身侧绕过溜走。
“没想到是一路的。”越行锋在背后轻笑。
“这不就是、就是阆风……”沈翎指着锦盒里边的玉器。
战国双首龙玉璜!正是阆风盛会上高价售出之物!
原来沈翌也……沈翎看得怔住,没想到一路走来,兄长竟无意中随行左右!
身为朝廷兵部侍郎,居然带人参与被喻为“江湖黑市”的阆风盛会,这可是触犯兵部严律的重罪。依沈翌平日的谨慎,有此作为,定不会假手于人。若此行是上头的意思,那么这个上头,与柴廷是否有所关联,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沈翌去都去了,且把货立据买下,那么沈翎也只能希望兄长做得滴水不漏,以免朝廷涉及黑市的事传入江湖。
“这不是某人垂涎三尺的宝贝么?”越行锋悄步走到沈翎身后,微微俯身,停在他肩侧。
“你才垂……”沈翎一扭头,唇瓣凑上一张脸。忙敛袖擦拭,急急退开,见他一派得意,又瞥见乐子谦笑而不语,摆手道:“刚才是不小心!子谦,你看见了,是不小心!”
乐子谦搭起二郎腿,笑吟吟看着:“我懂的。”
每回遇上这事,乐子谦总是说“我懂”,惹得沈翎欲哭无泪。
越行锋却好似不曾发生什么:“记得你上回说,花了五万两银子也搞不定,这回不花一文钱就到手,你不心动么?”
沈翎还沉在方才的意外当中,不可自拔,没经大脑就说:“心动你妹!”
越行锋踱步过去,旁若无人道:“莫非你现在有了我,其他东西都不算宝贝了?”
“有你个头!”沈翎最在意的是乐子谦的反应,不由自主侧目看他,果真又是一副“很懂”的模样。为了家族声誉,沈翎顾不得越行锋的心情:“子谦,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懂,我懂。”乐子谦一来二去又是这俩字。
沈翎控诉无门,撇头瞪某人一两眼,却见某人眼底又腾出怒色,真不明白他一天到晚瞪个什么劲!可转念一想,沈翌交待的事不可不办。
越行锋道:“你不想要?”
沈翎实在不愿用偷的手段:“你送?”
越行锋摇头:“当然不是。不趁此机会捞一笔,岂不是吃亏?”
“我就知道!”沈翎恨得咬牙切齿。
“五万两。”越行锋报价,“你说当初五万两没买下来,如今我只卖你五万两。”
说实话,五万两买下战国双首龙玉璜,确实不贵。但,这是沈翌的东西,更是朝廷的东西,哪有从人那里偷来,又要高价赎回去的道理?
沈翎壮了壮胆:“咳,越行锋,你先给我,这五万两先赊着,待我日后……”
“千金。”越行锋淡淡说道,“你还欠我千金。前债未清,就想着后债?依我看,就算你把债欠到下辈子,我也未必收得回来。”
“你放我回家,我马上还你!”沈翎从他眼里看到四个字:白日做梦。
这关键时候,旁观许久的乐子谦终于发话,不过那腻歪的调子是怎么回事?他说:“沈翎,你若是喜欢,我可以买给你。”
沈翎愣住,暗道这位皇子还没弄清楚情况,这双首龙玉璜本就是你乐家的东西啊!
乐子谦又道:“不过五万两,在巴陵省下的,足够了。”
沈翎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摆手以示拒绝,磕磕巴巴说着:“太贵重了,不必,真的不必。我拿着也没用不是……”他哪敢让皇子出钱干傻事?
越行锋一步上前,把锦盒合上,将其收走:“良机错失,可是你自己的错。”
沈翎道:“快拿走吧你!”
眼见三更将过,那些侍者将要清醒,三人各自回了屋。
*
沈翎彻夜难眠,老想着兄长交托之事,心说兄长未免也太看得起他。要从越行锋手里抠出东西,说不定他死了也做不到。
窗棂一动,似有人翻入屋内,快步走到沈翎榻前:“得手了?”
沈翎目测沈翌高估他不止一点点,说是明日,还真是明日,天明便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