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言一词,皆被沈翎听了清楚。
那个人,沈翎想不出第二个。日前身在画岭之境的陌生人,除了他,便是越行锋。
沈翎走上前去问:“请问,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两名武侍一见沈翎过来,立马噤声,更示意他身后的同伴动手。
肩膀被死死摁住,双手亦让人拧在后背,沈翎痛得不敢出声,只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了我!你家大小姐可不是这样善待客人!”
“这就是大小姐的吩咐。”武侍说完,即刻将沈翎“送”回竹楼。
“人面shou心!”沈翎一步一句抗议着,最终只是浪费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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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禁,又是软禁。沈翎这一路,还真是走到哪儿,被软禁到哪儿。
他担忧越行锋的安危,却被人束着,本来守在远处的武侍,这回把门窗都守了严实,眼下连开窗透透气也被制着。
难道就这样被关?沈翎绝不是省油的灯,他随即忆起当日在秋水山庄的脱困之法,暗道现下亦可依葫芦画瓢。
待到天黑,越行锋果真还不见踪影,看来那两人说得很有可能是他。
沈翎无法再等,迅速做好准备,等侍者送饭进来,即刻一举得手。
这一回,他可没急着出去,只当着武侍的面,让送饭侍者出丑,然后借故把他骂出去,如此便可独自吃饭,免得被一双死鱼眼盯着,不仅吃不下饭,而且办不了事。
沈翎装模作样吃了半饱,外头的武侍已不再往里边瞧,他突然吹灭烛火,将一桌碗碟拂落在地,顺道惊叫一声。
如他所料,门窗被他们勐力撞开,一堆繁杂的脚步声出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
沈翎默不作声,瞧着门外的粼粼水光,蹑手蹑脚地熘出去。任凭那群无知之徒在房里撞得东倒西歪。
趁乱熘出住处,沈翎打算去花冬青的水榭一探。
以她的性子,越行锋出了事,她定不会放过那些个上下其手……不对,悉心呵护的机会。
然而,沈翎也担心,如果那个人不是越行锋,那他究竟去了何处?难道真是被困住,无法脱身?或是……迷路?
沈翎正在树后藏着,偷瞄着水榭之地,正盘算着如何混进去,忽觉脖子一疼,似被针扎一般。未及多作判断,霎时失了知觉。
第96章 万花风月
记忆停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待他领悟之时,一切已然太晚,大致是自负所致。
越行锋想过会中招,也做好中招的准备,闯入林中的时候,也无想太多,反正余下的精力,足够带沈翎离开便可,中的毒、shou的伤,自可日后再说。
然而,他没想到花冬青竟然这么狠,林间释放的雨时香远远超过他能克制的程度。
说实在的,有点狼狈。
许久没有这种感觉,即便上回在京城重伤为沈翎所救,也不曾失去意识。这一次,可算败得彻头彻尾,若是传出去,他一剑绝景的名声可不保。
不过,这一觉睡得极好,一路多是警觉,为免沈翎忧心,均是一笑而过,难得安稳。
经络的微酸感,是点穴。越行锋不作挣扎,缓缓睁眼。
眼前的女子摇曳生姿,粉色襦裙与之极为相称。花家的血脉,一贯很好,无论男女,皆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曾有花鸢尾,今有花冬青。
“你也不是很厉害,真是高估你了。”花冬青端来一碗汤药,冒着热气。凝望榻上苏醒的越行锋,她拿绢帕在他额前拭了拭。
“你也够狠,下毒这么重,不怕把画岭的林子全给毁了?要是剩一座光秃秃的山头,你说花家的先祖会不会从坟里跳出来?”越行锋幽幽说着,闲眼看着她的眼神一点一点改变,面色越来越难看。很显然,刚才被点了哑穴。
花冬青笑意凝固:“我收回方才的话。”
越行锋叹了叹:“该不该谢你?”
花冬青端碗的手抖了抖,笑得神秘:“林子毁了,我自有办法让它恢复如初,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花家的祖业,岂能毁在我手里?反倒是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还有他。只怕那个他,根本回不来。”
“猜到了。”越行锋话音从容,斜视花冬青的眼神亦是不起波澜,慢悠悠道,“你用雨时香把我弄晕,不仅仅是为把我留下,更大的原因,应该是沈翎。我说的,对吗?”
“对又如何?我已经得手了。”花冬青有一种砸碗的冲动。
“你和沈家到底有何瓜葛,究竟是针对昭国公府,还是所有姓沈的?”越行锋扫过她的神色,恍然道,“哦,是后者。”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花冬青把碗放回桌上,否则就真砸了。
越行锋依旧淡定,打着哈欠:“不怕。你花冬青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
花冬青干笑道:“说说,我是什么人。”
越行锋瞟他一眼,轻笑道:“大概是怕我生气的人。单凭这一点,你就不敢对他怎样。”
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花冬青气急败坏,几乎要吐血,但很好地保持了花家的修养:“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呵,我是怕你生气,怕你走,但除掉一个对手,对我的好处可不少。”
“你就撑吧。”越行锋愈发轻慢。
“越行锋!”
“在。”
花冬青气得直拿手扇,把头撇到一边,免得越行锋瞧见她的神情,又得了机会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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