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冬青见状,摇头叹息:“真是没用。你到底怕什么?年轻人多练一些又不会死。”
她真的是亲表姐么?这话说得也太随意了,令人伤心欲绝啊。
瞅着沈翎一张上坟脸,花冬青扶额:“行了,别这表情。行锋说得对,练功得循序渐进,不宜操之过急,昨日,是我错了。今日,你便少练一些,毕竟除了习武,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件件不比练武轻松。”
沈翎只听了前面那句,自动忽略后半句,全心全意沉浸在“不宜操之过急”的世界里,嘴角释放一抹宽心的笑。
“一个时辰就行。”花冬青抬起足尖,碰了碰木桶,“时辰到了,进屋。”
“哈?”沈翎的心拔凉拔凉,但想到比昨日轻松,也就罢了。
“开始吧。”越行锋已拎了桶过来。
说也奇怪,不知是否家传底子不错,今日扛了水桶,已无昨日那般沉重。莫非是越行锋按摩得宜?
沈翎正想着,发觉一股气流在经络流转。心头一惊,侧目才见越行锋正停在身后,二指戳在他后心。
不等他问,越行锋道:“若不替你顺着,你今晚回去又得疼得哭爹喊娘,要是你夜夜都倒头睡去,我可无聊得很。”
沈翎意识到什么,眼皮不由一耷拉,话说这人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吗?
一个时辰轻易过去,在越行锋加持之下,沈翎的四肢仅是略有微酸,走得还算灵便。
让侍女引入书房,见花冬青正坐在书案前喝茶,案上堆放着一堆蓝皮簿子,上边无一不是书着“账簿”。沈翎见着,心底一沉。
越行锋一见案上一座小山,默默退到一侧坐下,直到沈翎的眼神飘来,他才说:“账簿这东西,我可不懂,想帮也帮不上。”
“你说得好像我懂。”昔日沈翎为了领钱,时常出入昭国公府的账房,听见算盘噼里啪嗒的声音就头疼,如今眼前一堆账簿,头更疼了。
“不用你懂,花家有自己的账房先生,这些钱财往来,你心里有数即可。”花冬青放下茶碗,徐徐出门,“你先看着,晚点我再来看你。”
沈翎的心情虽算不上大起大落,但也着实高兴不起,他不自觉道:“这么多……”
花冬青回头看他:“多?不多,也就近十年的。慢慢看。”转而看向越行锋,“你又陪他?”
越行锋抬起两腿,往桌上一搭:“难不成陪你?”
沈翎略略看去,心说花冬青又要发狂,哪知她的神色十分坦然,对越行锋的存在,似乎全无留恋。
“又在看什么?”越行锋从袖中抽出一本书,“快去看账簿。”
“这是……”沈翎夺过书卷,一瞧封面,嘴型忽然僵住,“侯府二三事?”
“等你把账簿看完,我可以借你。”越行锋喃喃自语,“上回看到哪儿来着……”
沈翎头一次真心不想理会这个人,没想到他喜欢看这种家长里短的东西,不过以他的心性,的确没什么好意外的地方,一切皆有可能。
走到书案边上,注视着几十本账簿,沈翎叹了叹,回头见某人悠闲成那般,心间一瞬倾斜,忍不住抛出一句:“最后那个侯爷死了,他的小书童以身相殉。”
越行锋抬眼皮瞧他,轻笑道:“不是人人都怕剧透,看你的账簿去。”
*
看账簿,枯燥无味。花冬青说得对,除了习武,还真是件件不轻松。不过有人陪着,倒也还好。
沈翎觉得累了,就抬头看看越行锋,不知怎么地,居然看出一种夫妻的感觉。
同在一间房里守着,虽然做着各自的事,但偶尔一抬头,眼里能瞧见他,不管有多累,似乎都能心满意足。如果这时候,他喊一声“媳妇”,那就更像了。
“媳妇,在看什么?”越行锋扬起眼角,棱角分明的脸透出浓浓的雄性气场,全然无法想象他手里捧着的书籍。
“账、账簿。”沈翎匆匆低头下去,极力掩饰烧红的耳根。
“是吗?我看你翻了半天,还停在这一本。再这样下去,给你十年也看不完。”越行锋见他埋头定在那里,笑着走过去,“什么账让你这么入神?”
沈翎羞得很,哪里在管账簿的事?说到入神,刚才确是有那么片刻,眼下既是他问起,便拿出来说说,也能遮一遮丑。
越行锋往账目一瞟:“一出手就五万两,由北狄入货……香料?”
沈翎点点头:“我觉得这里有些奇怪。花家多是从西临入货,虽时而从北狄入货,但从来不超千两,这突然一笔五万两,我想,应是别的东西。”
“你觉得是什么?”
“虫药。”近几年北狄战局不稳,沈翌房中有不少书籍,沈翎曾翻来看着玩乐,记得北狄有一种虫药十分罕见,绝无仅有。
越行锋一翻侧页:“七年前的账。那时,大崇与北狄仍是盟友。”
沈翎指着右侧空白页:“这批货,此后再无去向。”连翻几页,仍是不见下文。
“很好。”门外传来击掌声,竟是花冬青。原来,她一直在隔间窥视。
“看来,花家靠卖消息赚了不少钱。”越行锋对那批虫药的去向很感兴趣,随口一挑。
花冬青从沈翎手中抽过账簿:“能有疑问,说明你是可造之材,你的头脑可比根骨好上许多。好了,可以看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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