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沈翎感觉自己变得忧国忧民、忧家忧爹。
身后的位置已凉了许久,沈翎不用摸也知道,越行锋又早起做饭去了。
虽说谷中有侍者伺候着,饭菜洗漱伺候得极为周到,但越行锋像是脑子患了病,事事亲力亲为,就连早饭也嫌弃厨子做得不够味,硬要自己下厨,接着引来不少妹子的倾慕眼光。
这样也好,省得被他一大早折腾得死去活来。沈翎这般想着,感到庆幸,身体也莫名觉得疲惫。
沈翎翻了个身,想小眯片刻。哪里晓得眼皮刚合上,便闻兄长的房门开了。
近两日,沈翌似乎出门特别勤快,一开始为免节外生枝,均是在房里待着,却不像现在,时不时出门,且行色匆匆,即便旁人问起,他也懒得应话。
经过昨日,沈翎难以再由着兄长任意妄为下去,立即弹身起来,飞快披了衣衫,一手扯上鞋靴,夺门而出。
当他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沈翌眼前,虽面带微笑,却略微有点喘。
“你是赶去哪里?”问这句话的人,居然不是沈翎,而是沈翌。他目色淡漠地望着一头乱发的沈翎,与他结错衣带的穿着。
“我……”沈翎只觉尴尬,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来找你。”
“有事?”沈翌的表情,显然是诧异。
见兄长没急着走,沈翎抚了抚心口,不紧不慢地说:“哥,从入谷那天,我就想问你,那个柴石州怎么就成了叶家的义子,不觉奇怪么?”
沈翌的回应不带犹豫:“叶家堡当年因谋逆而一蹶不振,如今有朝中重臣之子愿意认其为父,叶铭修何乐而不为,自是甘愿攀附。”
沈翎时刻注视兄长的神色,看着毫无异常,便接着问他:“就算是甘愿攀附,也不必带他来此。要知道繁吹谷可是商家的地方,来此之人多是隐于世外,让个存于尘世且是朝中之人在这里混着,不怕隐秘外泄?”
沈翌应道:“既然叶铭修有这个自信,我们也不便多言,况且你我也是一样。”
看兄长没多少防备,沈翎自觉时机成熟,佯作恍然大悟:“哦,说得也是。可是,我是正正经经的花家少主,可他却不一样。我倒觉得叶铭修没必要带他过来,如此这般,我看是柴石州自己的意思。哥,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如同意料之中,沈翌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沉定的瞳孔蓦地一颤,语气仍是淡然:“只要不是出卖你,无论什么,皆是无妨。”
沈翎摸着下巴,由内而外散发出八卦气场:“这倒是有趣,让我来猜猜。他来的目的难道是为了财?不对,柴家很有钱。那么,不为财,则为情?难不成他柴大公子的心上人在繁吹谷,故而他冒死前来一见?”
这一问,沈翌没有答,只是握剑的手,略微颤抖,胸口起伏,一瞬波澜。
本是试探,本是为了验证心中所疑,到了这个地步,沈翎想继续问,却问不出口。
沈翌很快恢复如常,冷言道:“你别在意这么多,于你无益。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不害你,他要做什么,皆与你我无关。”
沈翎愣了一下,沈翌竟与之擦肩而过,似要往外走。沈翎忙道:“哥,你去哪儿!”
沈翌顿住,垂眸应他:“出去走走。”
“我陪你!”
“不必。”
“哥,我闲着没事……”沈翎追了几步,发觉沈翌走得太快,以他的脚程,根本追不上。
*
走得越快,越是心里有鬼。沈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回想兄长方才的反应,沈翎出奇地平静,或许是一早猜到,外加整整一夜的心理准备,才导致眼下的心境平和,又或许是他很懂。与越行锋相处的这段日子,他懂了很多,然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那个人,为何偏偏是柴石州!
忿恨地甩手一挥,恰好撞上门扉……沈翌的房门没锁。
斜眼瞧着里头摆放整齐,沈翎突然生出个念头,轻手轻脚地踏进去。他打算找到那个东西,貌似小白瓶的东西。
可惜,沈翎来来回回翻了几趟,也没找出半个形似瓶子的玩意儿。沈翌的房间实在太干净了,干净整齐得令人发指,十多年来,皆是如此,无论他行至何处。
感觉门外灌入的风戛然而止,沈翎以为是沈翌回来,干笑道:“哥,我来找……有没吃的。”这理由怎么听都牵强,沈翌不喜在房中藏吃的,众所周知。
“吃的?我不是给你送来了?”越行锋端着木盘站在门边,木盘上两大碗粥,正丝丝冒着热气,“鸡丝粥,你喜欢的。”
“我去,是你啊。”沈翎抹去额前冷汗,缓缓走过去,将人推出门外,再把门关好。
将越行锋拖回房间,沈翎一言不发地端过鸡丝粥,默默舀起一勺,送到嘴里:“烫!”
越行锋支颐看他:“做贼做得心不在焉,你还真有一套。”
沈翎瞥过去:“谁说我做贼了?你哪知眼睛看见了?”
“我两只眼都看见了。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在帮你哥整理房间?”越行锋端看某人犹豫着点头,呵呵两声,“就你,整理房间?”
“行了,我在找东西。”沈翎深知与此人缠斗必输,索性就说了,“我想找一样东西。那天我窥到柴石州交给我哥一个小白瓶,只要我找到,就不信我哥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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