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在地的越行锋,凝着一脸浓浓的怨念,把眼光飘向门外的影子。
沈翎有一种感觉,这次来的消息关乎花冬青,故而立马起身穿戴,顺便以踹的方式催促越行锋速度从地上爬起。
门“吱呀”一声开启,羽正公然在庭前弄蛇,听见背后有声音,连头也不回。
不用说,除了青葙、青兰,边上至少两圈的包围,都在她掌控之中。之前她说秘术的效用会随范围而减弱,如今看来,是听者的天真。
沈翎还是怕蛇,藏在越行锋身后,一步一步向前挪着。
等人近了,羽才回身行礼:“见过主人。”
越行锋仔细打量今天的小蛇,似乎比上回那只大了一圈:“有消息?”
羽照常不理会越行锋,只向沈翎回报:“主人,天罡十二卫已准备就绪,大小姐也来了。”
沈翎松了口气,终于壮足胆子,走到前边,满眼掩不住喜悦:“这下好了。”
越行锋关注的仍是先前那一点:“你不想看到我,不要紧。我只想再问一次,冬青的计谋究竟是什么?”
羽依旧冷着脸:“我还是那句,无可奉告。你与主人只需等着。”
“等?哎哟,看来还真是九成九的下三滥。”越行锋有意瞧了沈翎一眼。
“下三滥就下三滥,能走就行。”几日下来,沈翎已经不太在意那些细节。
“那好。”羽蓦地抽出一柄匕首,由于动作太快,沈翎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然下一个动作,他看到了。
前一刻还在石板地上扭动的竹青小蛇,转瞬被锋利的匕首削成两截。
断口处泊着血,掉出一只乌青小瓶。羽将它捡起,递在沈翎眼前。
此时此刻,沈翎深深感受到何为“过河拆桥”。人家小蛇送完信,也没要吃的,反而地被人给削了送命。为了一只小瓶,她下手也太绝了。
越行锋替沈翎接过,羽没有反对。她说:“里面的小丸,你与少主每日一颗。”
乌青小瓶还染着小蛇的腥气,但看越行锋的神态,貌似全无知觉。他拔去瓶塞,嗅得一股刺鼻味,这股味道把身边的沈翎也熏得够呛。
沈翎忙扶着越行锋的手指,把瓶口塞好,摆手驱散臭气:“羽,这是什么?”
“不是问她这是什么,而是要问她要干什么。如果我没猜错,这是解药。”越行锋行走江湖多年,一些耳熟能详的老土伎俩,他可懂得很,自是更明白“老土等于经典,经典等于不败”的道理。
“羽给我们下毒?”打死沈翎也不信。
“她不是给我们下毒,而是怕我们中毒。”越行锋手持小瓶,微微一笑,“容我再猜一猜。冬青她……在水源下毒了?”
羽敛眉扫了越行锋一眼,再看向沈翎:“总而言之,不会伤及任何人的命,主人可以放心。”她没有否认,也无承认,模棱两可。
沈翎刚想多问一些,忽然被一颗药丸堵了回去,苦涩的味道,让他再无发问的想法。
越行锋皱着眉头,也吞下一颗,随后拾起断蛇:“媳妇,为夫今日做蛇羹。”
沈翎送他一对白眼,头也不回地进屋。还蛇羹,差点吐了好么!
*
果然,两日之后,青葙、青兰去了十知阁,带回常目交托之物。
也是一小瓶药丸,但气味清新自然,略带花香。
由于之前穆元劣迹斑斑,所以越行锋与沈翎都起了戒心,迟迟未去接药瓶。
两姐妹看着着急,只得说:“常长老说了,这是强身健体的药,能防病。”
“病?”越行锋隐约猜到什么,侧目去看沈翎,发觉他眼里也有相同意味。
“嗯。”青葙点头,续道,“不知怎么地,半城的百姓都病倒了,长老们也命御医去看过,但寻不得原因,说是宫里先配点药吃着,防一防也是好的。”
“行,我和沈公子会按时服用。”越行锋三言两语打发走两姐妹,随后将药瓶交给羽。
羽倒出一颗,先闻,后尝,仅以舌尖一沾:“的确是强身健体的药,而且除了这一点,再无其他用处,根本防不了那个病。”
越行锋含笑道:“你们果然在水源里下毒,只有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这么多人。所说不会取人性命,但这招,已经不是下三滥,而是阴招。冬青还是这样,挺狠的。”
羽否认:“不是水源。”
“那是什么?”
“无可奉告。”
早猜到这个结果,越行锋也不强求,把药瓶递给沈翎:“拿去扔了。”
羽的眼光停在屋外,直到青葙、青兰在拐角消失:“她们内功修为颇深,否则刚才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屋里与你们相谈。”
沈翎意识到什么,试探道:“难道宫里已经……”
羽颔首道:“是。宫里的常人早已病倒大半,情况不比宫外好多少,不知那些人为何对你们封锁消息,但原由多半无趣。”
越行锋眼角一提,微斜起看她:“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一直守在泊兮斋么?”
羽平平淡淡地说:“昨晚你与主人睡下,我便在朱雀宫走了一趟。至于你为何没能发觉我的来去,因为我早在香炉里添了些东西。”
沈翎回想昨夜,还真是提早犯困。不止是他,就连平日里精力旺盛的越行锋,也与他一道犯困。可即便如此,两人心里挂着事,仍是没能睡上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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