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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憨厚小哥听他没打饭菜的主意,于是转回去:“你放心,长老让人备了干粮,在外头吃上两天也不算个事。”
    两、两天!还是跟着长老!
    沈翎也不好问是哪十分之一,只得不动声色,在他注视之下,作恍然大悟状:“要去两天。我刷马刷了一天,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憨厚小哥一摆手:“唉,没事,就那些人病了不是?眼看着军中药草不足,须长老等不及后边把药送来,就亲自带人去上山采去了。”
    连药品补给都上不来……沈翎当真为南越的勇气深深折服。
    发觉憨厚小哥依然盯着看,沈翎笑着叹道:“须长老真是一个好人。”
    其实,沈翎根本不知道须长老是哪一位,十知阁中能叫出名字的,只有常目和穆元。
    憨厚小哥满眼崇敬:“是啊,要是换了别的主,哪里管我们的死活?病了,当是累赘,扔都来不及,哪会给我们瞧病。”
    作为南越少主的媳妇,沈翎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他,他的主,只有一个越行锋。
    可眼下为了装熟,沈翎只能附和:“是啊,须长老对咱们真是没话说。”
    憨厚小哥目光一厉,忽地生出敌意:“咱们……你不是南越人!”
    沈翎暗道不好,是自己的疏忽,看他要喊,忙捂了他的嘴:“我不是!是过去有北边人来玩杂耍,他们总是咱们、俺们的,我听着听着就会了。”
    好在憨厚小哥心智未开,被沈翎三言两语一说,竟是信了。
    最后,他还拍拍沈翎的肩,提醒他吃饭要早点来,各种抢饭技巧云云,后拂衣而去。
    *
    没吃上饭,有点惨,但至少得寻着睡觉的地,否则假装守夜,委实太累。
    幸亏羽把那俩仁兄的牌子给摘了,沈翎寻到他所在的营房,正涌动着一睡抵饥饿的念头,一手掀开帘子,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彻底合不上嘴。
    这算是什么破事!一群阿兵哥不穿衣服算是什么破事!
    某人勉强算是穿了衣衫,看沈翎傻站着,好心过去看他:“兄弟,你才吃完啊?该沐浴了,营里向来轮着沐浴,好不容易轮到我们营,你也该珍惜珍惜。你看你,一脸泥,还是快去洗洗。来,走吧。”
    手被人一把抓住,沈翎蓦地抽回:“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不必等我。”
    那人一脸我不懂你的表情:“后边就一条河,你去晚了,是要洗他们搓下来的泥么?”
    一句话说得很有画面感,沈翎很佩服自己没当场吐出来,话说这人说得面不改色,看来一向跑得快,没洗沾过一回泥。
    沈翎还在寻思着用什么话敷衍,没想到有两人过来就扯他腰封:“快点脱,快去快回。”
    “我自己来!”沈翎护着衣襟,倒退数步,直到撞上木桩子,重复道,“我自己来!”
    “切,跟个娘们似的。”那几人也无强迫,拎了衣服,就大摇大摆地出去。
    说到沐浴,沈翎何尝不想?一脸泥不说,刷了半天的马,浑身就透着一股难闻的怪味,要是再不去洗洗,真的发疯。
    可是,问题在于……真的很难。
    沈翎抱着衣服,鬼鬼祟祟跟在他们后边,想见识一下是怎样的河。若是宽敞,或是有弯处隐蔽,那么洗一洗也无妨。反正天黑着,脸上有没泥灰,都没差。
    奈何天命所归,沈翎看着一片欢腾而开放的河流,顿时断了沐浴的心思。
    那河窄得很,一营的将士挤在里头,跟一道菜似的,那叫啥……冬瓜插蛏。
    也难怪要一营一营轮着洗,根本站不下好么!现在往身上甩的水,很有可能是前一刻别人身上的泥好么!
    沈翎长叹一声,默默去伙头军的水缸偷了点水,而后寻了处没人的地,偷偷擦身,然后把脏兮兮的衣服给丢了。
    趁着那群人还未狂欢归来,沈翎抢先跳上睡铺,一卷被子,先睡了。
    *
    估摸过了一个时辰,一堆人哼着跑调的曲子,陆陆续续地回来,纷纷爬上大通铺。
    扑通扑通的声音,像是一袋袋沙包丢进河里,愣是把沈翎给震醒了。
    为策万全,沈翎只得装睡,感觉有人在他边上躺下,便下意识将身子挪了挪。
    “往常不是很狂么!不是不让挪位子么!今天学乖了?”身边那人不客气地嚷完,随后就“嘭”地躺下,睡得四仰八叉。
    “诶……”沈翎闷哼了声,暗道身后那人是个大家伙。那靠上来的大厚皮,明显是个脑满肠肥的猪啊!
    沈翎躺得很不舒服,硬是在南方的冬日,睡出夏日的炎热感。
    然而,沈翎很快被人解救。不知是谁,把那头猪从铺子上拎起。身后一空,凉爽非常。
    听一人的音色沙哑却震怒:“这是老子睡的地方,哪里轮得到你!老子不过出去当探子,才当个两天,你就把我位给占了?你还真是有胆!”
    那猪喘了几声,竟是安静得很,刚才对待沈翎的那股嚣张劲,已荡然无存。
    声音沙哑的那人又道:“还不快滚!”
    那猪似乎很怕他,连声道歉之后,果真滚去对面的通铺。沈翎眯着眼,看到一切。
    这一刻,沈翎真想对那位沙哑兄说声谢谢,但如今情势所急,只能暂在心底谢过,顶多日后越行锋起事,饶他一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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