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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谷的马蹄声已然远去,山岭之间又恢复平静,静得可怕。
    沈翎听得惊心,越行锋一心保全他们的性命,可谓以命相搏,然而那群白眼狼居然只懂得利用他!
    再这么下去,恐怕要酿成大祸!
    半晌也没人说话,沈翎忙拉住越行锋,试图把马鞭塞给他:“别管他了,你还不去追?他们走得不远,你快些,应该追得上。”越行锋无动于衷,最终笑了一下。
    “来不及了。”越行锋仰首往两侧张望,“常目既能把人定在此处,必然已测算好前后脚程。他知道我会阻止,就自然不会让我有机会。”
    “难道真让他们打起来,要知道……”沈翎不敢再说下去,要是让这兵卒听了去,回头再告诉那三个老头,越行锋注定要再背几口黑锅。
    “算了。”越行锋俯身看着那兵卒,轻拍他的脸颊,唇角噙了几分邪意,“我的马,给你。回去知会一声,我,越行锋,不回去了。”
    兵卒勐然抬头,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让越行锋拎起腰带,甩上马背,继而拿剑身在马上一抽……很快地,一骑扬尘,远去无踪。
    *
    人走了,沈翎倒吸一口冷气,终于能说了:“你不是同柴石州说好了,这下南越先挑起战火,依他的心性,很可能会赶尽杀绝。”
    越行锋收起长剑,回身望着来时的路,语气平淡:“依他的心性,应早已有所防备。常目的人,输定了。”
    沈翎一头雾水,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常目的人藏在山谷,昨夜柴石州又只身与你密会。这一来一回,他如何得知常目的谋划,又如何部署?”
    越行锋悠哉地朝沈翎的马走去,将长剑系上马腹:“若是我说,柴石州在射出密信之前就已知晓常目的计划。而他见我,只是为了探我口风、得我一句话……那么,他为何不能赢?”
    沈翎惊得合不上嘴,心说常目做事也太不小心了,但柴石州,的确有一套。
    沉默许久的羽突然出声:“你说不回去。是什么意思?”
    只闻山风之中一声叹息,越行锋摊着手,一脸为难:“他们都说了。少主现身,以作先锋,与我并肩作战什么的。现在都这样了,我还有脸回去?”
    一抹笑意在羽的唇角显现,稍纵即逝:“常目没想到你真的会走。”
    越行锋颔首:“对。他知道我不想打,所以料定我会阻止。但是,若我顺他们的意做了,今后处处受限的日子可过不完。”
    沈翎大概听了明白:“那现在,往前走?”嘴上说着,沈翎心里却在怕,怕一拐过弯,便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越行锋摆摆手,两眼往拐弯处一瞟:“听他怎么安排。”
    两人张目望去,一人一身蜀锦华服,正骑着马,慢悠悠地挪过来。
    沈翎看得愣住,蓦地转头去看越行锋:“他?柴石州?”
    越行锋唇角动了动,连剑也没拿,便施施然走去:“柴军师,有事?”
    柴石州翩然落地,手中自是无有兵器,两手负在身后,含笑道:“太子殿下特命我前来,盛情邀请南越少主前去聊一聊关于战俘的事。”
    “战俘?”越行锋只道他信守承诺,有他一句话,相信此去南越诸人的损伤应当不大。
    “虽说那边还没完,但也是迟早的事。只要你这位少主入了衡州城,其他事,也就成了。”柴石州的余光从沈翎脸上掠过,“怎么,不去?”
    “战俘的名头,似乎不太光彩。”越行锋佯作为难。他很清楚,若是让那些人当了战俘,说不定个个都抢着自刎,血祭朱雀神。十知阁……当真教导有方。
    柴石州一眨眼,悠悠然道:“那就如你长老所愿,困他们在山谷,如何?”
    越行锋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只不过……”缓步走到沈翎身边,“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也所以不斩来使的家眷,对么?”
    柴石州心领神会:“请越少主放心,太子殿下自有分寸。”
    沈翎心头一凉,忙去扯手边的袖子:“越行锋,乐渊他根本没有分寸!”
    越行锋将他的手涵在掌心,柔声安慰:“放心,他有的。他,见光死。”
    第195章 欺君楷模
    虽说有些不安,但看越行锋的坦然模样,似乎去一去也无不可。
    弄不清是何缘由,沈翎每行进一步,心底便凉上一分,到了城门口,大致成了恐惧。
    有柴石州引路,守城将士并未阻拦,衡州城门向沈翎三人敞开。
    即便是昨天,沈翎也未想过有这一刻,没想到自己还能公然踏上大崇国土。
    往日也曾想过,但也多是被追杀的场景,即使有简青青以人相易,他还是惧怕。
    衡州城内,大崇百姓安居乐业,大街两旁的小摊贩子脸上都溢着笑,好似全然不知大战当前。街巷往来巡视的官兵,也无影响他们做生意的心情。
    沈翎抬眼望去,与城楼一样,城中高处都悬挂柴家军旗,难道是因为如此?
    那一面面旗帜,红得耀眼,沈翎为此感到失落。若换作往日,这各处高悬的旌旗,其上所书的,应是一个“沈”字。
    发生这么多事,昭国公府不可避免地没落,但沈翎总觉得沈氏根基深厚,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然今日见此情景,他才真真正正意识到何为“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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