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柴廷已将所有不利之事压下,他只需低调度日便可安然无恙,现在还需要回避?
不对,不止是回避,看他的脚步,似乎正往回撤。
越行锋上身不动,脚步却挪到他偏移的那一侧:“穿过去,就安全了,你逃什么?”
柴石州也不避讳,直言道:“我不能再落入他们手中,否则再无救沈翌的机会。”
这下子,越行锋总算明白柴廷是用什么方法压下所有事。原来,是弃车保帅。
不过,柴廷还算有点良心,虽然让他家大公子承担一切,但仍是在帝君派人擒他之前,把他禁足于常人无法想象之处。
越行锋打趣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不过你也说了,寺里寺外都是人,你能逃掉?”说着,拽了柴石州往人群里硬挤,“头低点,跟我来。”
柴石州本想挣脱,却见越行锋向台上的简青青使了个眼色,就见祭台上火光一闪。
寻常百姓哪知那是磷粉作祟,都想挤到最前边,一看究竟。
在不一般的惊唿声中,越行锋二人穿过不断向前挤压的人群,快速闪进那条小径。
*
祭天仪式进展顺利,得到国师赐福的百姓,陆续离开天慈寺,简青青自然也回了禅房。
她以修为消耗过甚为借口,独自一人在禅房内静修,连茶水也阻止在外。
侍者本是怀疑,但想到刚才莲华台上的卖力法事,也只得当国师困了,需要休息一阵。
简青青一进禅房,先是装模作样地诵读了几段咒文,随后轻手轻脚起来。
佛龛两侧的帷帐纹丝不动,但窗缝吹入的冷风,已在上边印出两个人形。
“你们出来吧。”简青青站在原地等着,“风都吹成那样了,别藏了。”
“国师大人真是冰雪聪明!”越行锋从帷帐后走出,不忘把眼前人好好夸赞一番。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么?”简青青抬指盈在唇边,眼动秋波,千娇百媚,“哟,这位就是柴大公子吧?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越行锋看这场面有点反胃,因为他知道简青青正在上演勾引男人的低劣戏码。
柴石州不知简青青有这一面,还恭谦回礼:“多谢国师出手相救。”
简青青将他打量一番,果真张着一副好命的皮囊,与越行锋一样,是怎么也死不掉的命数,连看人的品位也有颇为相似的地方。
越行锋察觉简青青的眼神不太对劲:“没见过男人吗?有什么好看的?人家柴大公子可不喜欢女人。”
“我知道,他也喜欢姓沈的。”简青青眉黛入鬓,深深地望着越行锋。
“上回偷放沈翎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最好省点心。”越行锋一举断了她的八卦心思。
“这回我帮了你,算是还上了。”简青青答得干脆。
柴石州见简青青绝非凡人,肯定知道一些事:“敢问国师,可知沈少将军现在何处?”
简青青张口便说:“宫里的暗牢,你懂的。”
越行锋听她说话也没带个锁的,立马堵去房门那头,一个劲地瞪她。
简青青细细欣赏柴石州的俊美轮廓:“他有脑子,哪会就这么出去送死。”
透过窗纸,越行锋见庭中仍有不少人守着,于是问简青青:“人太多,我们走不了,你可以支开他们吗?”
简青青眨了眨眼,看着越行锋眼神略显疑惑:“你是跟沈家二公子待久了,连脑子也不中用了?我就是算准了你们出不去,才让你和他一同来我禅房等着。要想救人,就得先离开天慈寺,刚好我的住处在这寺庙之外,而且离得很远、很远。”
*
是的,国师的府邸的确离天慈寺很远,远到就在皇宫边上,就一墙之隔。
简青青进出天慈寺的步辇是一路抬入禅房,所以抬出来也是一样。让越行锋和柴石州装扮成国师府的随从,跟着步辇回府,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之后,步辇又一路抬进简青青的国师府,又抬进她的房间,那两人又顺势藏身帐后。
等侍者把饭菜端进屋,她才召那两位客人出来吃东西,至于筷子什么的,自然是没有。
没有碗筷,两人也不好徒手抓菜吃,就默默坐在一旁喝茶。
柴石州还算规矩,暗自盘算接下来的事,而越行锋仍是清闲的状态,在大崇国师房里的摆设。
星图、命书、八卦图、四象阵,甚至是那幅从阆风楼得来的玄青天机图,都在房中。
原以为简青青来当国师,只是当初换取越行锋与沈翎二人的命,但看眼前的阵势,显然不是敷衍而已的意思。
越行锋环顾四周:“看样子,你这个国师当得还挺用心的,打算做多久?”
简青青笑了一下:“俗话都说,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帝君待我这个国师还不错,我哪怕做做样子也得费心思一些。至于做多久……看命。”唇角的笑尚且荡漾,漂亮的眼角已转向柴石州那边,一瞥即归,若无其事道,“这里与皇宫的确一墙之隔,但某人也别想马上翻过去。会死的。”
柴石州望着不远处的高墙:“沈翌本是关在刑部,是我劫狱失败,他才被送入宫中暗牢。”
“你又劫!”越行锋彻底明白柴廷为何费尽心思藏他,上回私自劫走雁水门等人,尚且有那位太子罩着,这回太子也被禁足宫中思过,可没人再替他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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