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画岭。
青砖水榭中,一人青衣敛袂,提逼却将落未落。他想写信,不知如何落笔。
沉思良久,望四下无人,匆匆下笔:
见信如晤。姐嫁往繁吹已有一载,弟甚念之。虽画岭归弟所有,然早已物是人非,成日喧哗声阵,事务繁多,委实令人身心俱疲。若得姐夫首肯,弟愿孤身前往繁吹,尚可与表侄一聚……
一堆埋怨唠叨的字句,可谓绵绵不绝。沈翎下笔如有神助,欲罢不能。
然就在此忘我之时,笔尖落空,勐地一顿,在信纸上划出一道极其难看的墨痕。
信纸被人抽去,已不是第一次,沈翎不想再吼那个人的名字,淡淡道:“还来。”
沉稳的声线愣是被这人弄出七分痞气,还一副与生俱来的理直气壮,两只拈着信纸四处乱舞……总而言之,十分欠揍。
他说:“啧啧啧,这么不满意,就把人都给赶走啊。哟,这回居然没写我的坏话,真是稀奇啊!今晚得好好赏你。”
沈翎黑着脸,沉声道:“不是没写,是还没写到。”
他又说:“既然如此,那就和离呀。”
说完,那几张信纸就给他撕了粉碎,纷纷扬扬落了一屋子。撕完,他自顾自地跑了。
沈翎忍无可忍,冲着那人背影一吼:“越行锋,你给我站住!”
不过一年,越行锋变得愈发我行我素,各种变本加厉把沈翎整得苦不堪言。
回想起肩头的那两排牙印,沈翎更是欲哭无泪。自从他回来后,肩上那印子就没浅过。
好不容易追上去,居然给自己绊到,一脸拍在某人转过的胸膛上。
越行锋的声音在上空响起:“你看看你,这么长时间了,脚就没稳过。”
“还不是你昨晚……”耳根一热,沈翎忙把头低下去,不敢再说半个字。
“昨晚什么?”越行锋饶有兴致地看他,遂望向浮桥之外,“一年前,可想过有今天?”
沈翎从他怀里冒出头,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场面,不禁头疼。
半年前,柴石州一家搬进画岭。从那天起,他和沈翌就没一天消停过,成天打打杀杀。
刚想到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耳畔又是“轰”地一声……
沈翎一头砸在越行锋胸口,声音颤抖着:“昨天才修好的亭子啊……他们、他们俩怎么还能下棋?不怕被砸到头么?”
越行锋偷笑着,微微侧过头,看着柴廷与沈恪二人若无其事地在刚刚没了顶的亭子里下棋,墙头草阿福也淡定地在边上斟茶递水。
“这样不好么?”越行锋俯首下去,寻他的唇。
“唔……”唇上一热,沈翎看着眼前人,笑了,“是挺好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