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之后,云九也急急朝正堂奔去。
云德推开门,果然看见小主子还长跪于堂前,身形笔直。
“主子!”
云德抢步上前,单膝跪在云恸身侧,“主子,您跪了一宿,歇歇吧。”
云恸缓缓磕了一个头,“什么时辰了德叔?”
“已经辰时初刻了,您小歇一会儿。”看他磕完头,云德直接就伸手强硬的将他扶了起来。
身形略单薄的少年埔一站起,身子微一趔趄,云德赶紧扶稳,看少年的脸色,云德忍不住念叨,“您这身子也不是铁打的,怎么就不知道自个儿疼惜疼惜?赶了这么久的路,还这般熬一宿,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由不得这般折腾啊。”
“无事。”云恸摆摆手,并不在意。
“这还无事?”云德微一瞪眼,“今儿是老王爷忌日,您跪了一宿家祠,今儿可不许在灵前长跪。”
云恸只是笑笑,并未言语。
云德让人取了厚实的披风给小主子披上,扶着他出了家祠正堂,“时辰还早,老奴先送您先回院子里歇息,祭拜的事宜老奴是督促准备就是。”
“德叔……”
“您就算不为自己的身子,也为云家想想吧,主子,您要是有半点差池,老奴还有什么颜面去见老王爷和王妃?”
如果小主子有任何差池,那这云家……
云德不敢深思,当年老王爷亲自将守护云家的责任交给他,王妃他没护住,现在如果连小主子也护不住,他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云恸拍拍云德的手背,“德叔,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忧。”
院中一片洁白无垠,行走几步腿脚血脉松泛开来,云恸谢绝了云德的搀扶,他深吸一口气,冰雪凉意直冲肺腑,清晰无比。
跪了一宿,浑身筋骨僵硬,想松泛松泛筋骨,想着这是府中祠堂遂作罢。
云九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云恸踏出正堂大门。
“世子……”看着跪了一夜,脸色泛白的主子,云九满心愧疚。
云恸温和的笑笑,“九叔,我先回院子洗漱,麻烦你和德叔准备一下祭拜父王母后的事宜“好好好……”云九忙不迭的点头。
*
云恸出生三日之后即被抱进宫中养育,他正正经经在这府中所住不过三日,这王府对他来说,全然陌生。
竹央阁是王府中最大的一处院子,也是历代家主所居之处,院中没有金碧辉煌,也无华光宝气,反而静素雅致,几间卷棚瓦顶小五,不施华丽色彩,一条林中山泉引来的小溪流穿堂而过,溪底铺设小巧圆润卵石,屋旁几簇江南翠竹,清幽至极。
院中积雪微积,院中景致一目了然,溪水冻结成冰,翠竹枝叶上轻覆几缕积雪,翠色一览无余。
这是先代云王的居室,承袭先辈性情,几代云王都对这小院情有独钟,都居于此处。
昨日天色已晚,又忙着祭拜祖宗,云恸匆忙间并未仔细看清这院中全貌,此刻天色正好,推门一看,他忽地一愣。
“这竹央阁老奴天天吩咐府中仆役清理打扫,就盼着世子早日归来。”云九行在云恸身后,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
云恸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小院,不得不说,云家血脉传承中,那份对山水的偏好和生性简朴从未被丢失。
“世子,老奴也不知您喜好,如院中还需添置物品,您跟老奴说一声就是。”云九念念叨叨的在屋里转悠了一圈,也不知道主子满不满意。
“如此就甚好。”云恸很是满意,笑意都舒缓了两份。
“哎哎,那世子您先歇着,老奴就扰您了,院中有小廝,有什么您唤一声就是。”云九在府中主事,并不像云德一样跟随在主子左右,还是几年前特地去西北见过自家主子一次,这好不容易盼着主子回了王府,觉得哪里自己都没有做好。
“好。”
云九还想再说什么,直接就被云德拽着胳膊拉了出去,他认为自己就够啰嗦念叨的了,没想到几年没见,这老小子比他更甚。
待两人离开,云恸才仔细打量这居室。
屋外幽静雅致,这屋内也简单朴素,床榻,长榻,案几,桌椅,再无其他。
简单打量了一圈,云恸解下披风,简单梳洗之后,在院中走了一套拳,松了松筋骨,用了一些米粥,他在长榻上闭眼小息了一会儿。
没等云德半个时辰回来唤醒他,他就自己起来了。
在军中多年,云恸的自律性堪比教条。
待一切备好之后,云恸带着云德和云九一起出城奔向九邙山祭拜。
第13章 一日三变的皇帝陛下
“出城去了?”
刚刚结束廷议,不等皇帝陛下开口,全安就先把收到的消息告诉了自家皇帝主子。
“是,刚刚城门守卫处来报,世子辰时初刻出了玄武门,直奔九邙山去了。”
九邙山乃黄陵所在,先代云王的陵墓是太祖所造,毗邻黄陵之东,不足十里。
当然,享此殊荣也仅先代云王一人,后来云家后人的陵墓也建于九邙山,只是离黄陵距离百里之远。
“身边可有人跟着?”
“回陛下,王府管事云九和世子随从云德跟随在侧。”全安虽然有些疑惑皇帝陛下为何会问出此话,不过反应快过脑子。
“嗯,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