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胤王朝唯二的异姓王,太招人妒了。
这些年那些明里暗里的龌龊,如若不是云家几代积蓄而来的势力,云家这唯剩的血脉只怕是早已断绝了吧?
“是啊!主子,您到底在顾忌什么啊?”
云恸微一叹气,抬手指了指天。
云九看他的手势一怔,“主子您是说……”
“顾忌个屁,除了那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儿,还有谁?”不同于久居这踏错一步就得粉身碎骨京城的云九,陪伴云恸在军中一待就是十几年的云德性子火爆得几乎是一点就炸,直率耿直,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但是能让云王妃临终托孤的人,自然也不是毫无脑子的莽夫。
云九瞪了云德一眼,“云德,慎言。”
“慎啥言啊?!憋屈了这么多年,现在连说句话都要慎言了?”云德就差没跳着脚怒骂了“此乃京中,不比西北,小心惹火烧身!”云九瞪了他一眼。
“我在这府中说句话都得慎言啊?!”云德差点没嘶吼。
云九有些恨铁不成钢,“府中又如何?小心隔墙有耳!你还嫌咱们王府不够招眼,不够让人恨不得让人除之而后快?!”
云德,“……”他侧眼看了看端坐的云恸,讪讪的闭了嘴。
“主子。”
“难为诸位叔伯了。”云恸有些感触,又有些伤怀。
“老奴万万不敢当!”听闻这一声叔伯,云九连连摆手,“主子这般,是折煞老奴了。主子这声叔伯,老奴愧不敢当啊,老奴有负当年王妃之托,让主子在西北那苦寒之地吃尽苦头……”说着说着,云九就红了眼眶。
“九叔……”云恸有些无奈,“如若父王母妃在世,也会将云恸送至军中成长历练,何来吃尽苦头一说?”云家的男儿,没有哪一个是在娇宠中长大的!
“可也不是这般历练啊……”
“有何不同?这些年在西北,我并未受到丝毫苛待,西北本就是咱们云家的嫡系所在,这已经是最为稳妥之处,九叔怎还这般耿耿于怀?”
说到此处,云恸突然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在宫中皇帝所言……
当初天下局势动荡不安,齐王谋反,太子被刺身亡,先皇突然宾天,危机一触即发,天下随时处于战火重燃的危急关头,朝廷中结党营私的大臣和蠢蠢欲动的外戚争锋相对,各守关大将也隐隐现动乱之势,就在这样的局势下,皇三子玄湛被先皇临终受命登基为帝。
那般关头,可是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却是将他送至西北。
西北军乃云家嫡系,天下皆知。
不管天下如何大乱,身为云家唯一血脉的他,在军中也定会安然无恙。
明知这其中关系,皇帝当初依然毫不犹豫将他送至西北……
“而且,九叔,我所指并非陛下。”
“啊?!”
“啥?!”
云恸一言,惊愣了两个在血与火中打滚了半生的云家忠仆。
“主子,您这是……”
云恸示意两人落座,“陛下估计并无动云家之意。”
“主子何出此言啊?”云九不解。
“玄铁军之事,只怕当今陛下了如指掌。”
“什么?!”
云恸一言,惊得云九和云德双双脸色大变,“他怎会知道如此机密之事?!”
云恸摇摇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我接到青雀密报,当年护送我抵达西北的玄铁军是接到玄铁密令才出动的。”
“玄铁密令?!”
“我十二岁承袭家主之位,才拥有了调动玄铁军一半兵力的铁玄密令,此前即便我身为云家唯一的血脉,依然是不能调动玄铁军的,这玄铁密令如果我没猜错,理应是跟铁玄密令一样,只有成为了家主,才有资格调动玄铁军,玄氏一族,能成为家主的,除了当今陛下,还能有何人有此能耐?”
“怎会啊?!不是说这玄铁密令不传在位帝王吗?!”云德一双虎眼几乎瞪落眼眶,呲目欲裂的眼珠子都红了。
云九心跳如雷,“这玄之密令已经数十年未曾有人掌握过,从云翳王爷到先王这两代,能调动的玄铁军就仅铁玄密令这一半兵力,如果玄之密令被皇帝所掌,这……”掌天下大权的皇帝掌了玄铁军这一半的兵力,那……云家就连最后的护身符都丟了。
“九叔,不是如果。”
云九闻言,心彻底凉了。
“那皇帝他到底是……”
“他不会覆了云家,如果真要动手,十几年前他就动手了。”
*
虽说是家宴,但皇家家宴,繁文缛节繁多,规矩更是丝毫不能坏。
玄湛不喜这样的场合,可是却又不得不走个过场。
除夕家宴是后宫众人一年一度唯一能跟皇帝陛下一起用膳的一日,平日里皇帝忙于政事,踏足后宫的时候是少之又少,嫔妃不能踏足前朝,想要见见这良人,日夜向盼,就盼着皇帝陛下的圣驾能够驾临。
终于盼到了这能相见的一日,自然是个个都打扮得千娇百媚,以期博得皇帝陛下的青眼,能够一举拢住帝王的心,盼得那无上的恩宠。
宴席申时末酉时初开始,皇帝陛下向来是看着时辰才到。
“陛下驾到!”
殿外的高唱声响起,殿内等着迎驾的众人忙起身跪迎皇帝陛下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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