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
“怎么会?人各有长短,若真适合官场,本王怎么会浪费人才,本王还是那句话,希望雷家懂经商的子弟能帮本王扩展商路,这于南越而言,也是重中之重的要事。”
雷鸣忽喜忽悲,本以为一家子就要完蛋了,突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的心情可真是跌宕起伏,更是不得不佩服李煦的手段。既不强硬也不软和,就这么一个月击垮了雷家所有人的心里防线。你现在告诉他们,可以帮着顺王经商,保证所有雷家子弟都乐意得很。
雷鸣深深鞠了个躬,“多谢王爷器重。”他这一个月不是没想过找人帮忙,可寇家军如影随形,他刚和人接上线,寇家军就把记录拿来给他看,某年某月某日,雷家某人于某地见了某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清二楚,他还能有什么招数可使?
“好了,这些以后再细谈,先来看看这些简历吧。”
雷鸣坐下来,这个月闭门家中,但也听说来了许多外地人来应召,都说顺王这是要挑选人才建立自己的班底了,能选上的肯定能受重用,所以很多人都想来拼一拼前程。
雷鸣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人,不好擅自做主,就问:“不知下官该如何择选?”他心里其实还是认为李煦在考验他,否则他要招人为何找自己来帮忙,郡守府多的是读书人。
“先过一遍简历,将可用之人留下,明日一一见过人再决定是否录用。”
这范围可就广了,说了跟没说一样,雷鸣依旧不知道李煦想要什么样的人。
李煦自己也说不清,他缺人,什么方面的人才都缺,所以哪怕是打杂的也要收一些。
但有几点是肯定不能要的,“如果是恶劣之徒肯定是不收的,需得人品端正,不过这些从一张纸上也看不出,所以等面试再细看。”
雷鸣和十个文吏同时陷入迷茫中,暗忖所以,王爷您找我们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雷鸣都要以为顺王故意找他来找茬了,这几箱简历,每张细看过去,怕是要看到天明,他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啊王爷。
“咳,各位将看过的简历做个汇总吧,如匠者,木匠分一批,铁匠分一批,如此类推,如是文士,则按学识分等级,其他无特长者,就按年龄分一分吧,如此更一目了然。”
这活简单,文吏们平日里也多是做统计核查的工作,有了任务就开始分工合作了,雷鸣官级大,没人敢分任务给他,他就自个抢了一迭来看,先看到简历的格式,觉得既新颖又明了,尤其是过往经历那一行,清楚的写了这人做过的比较有成就的事情。
例如这一份,是个二十五岁的落魄学子,因无人推举,无法出仕,只能在乡间教学,他五年间一共教了一百三十名学生,这其中有个人成功被县衙录取做了一名记录文书的小吏,这也成了他此生最大的成就,被写在了这张薄薄的纸上。
还有一名三十八岁的男子,父母俱亡,无妻无子,鳏寡之人,过往经历也简单,就是一直在乡下种田,但据他所写,他凭一人之力可以耕种十亩水田,如果是真的,那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农了,可以招来问一问农事。
雷鸣突然间就明白了李煦的用意,他大概也是这样,看到人之特长才能知道用在哪里,说不定还真能挖到几个宝。
到了子时,李煦给每人分了一碗馄饨,那是当地人没有吃过的,用麦粉擀制的薄面皮,包上捶打Q弹的瘦肉馅,用鸡汤做底,汤里撒了虾皮和紫菜碎,鲜美非常。
南越人很少吃过面食,雷鸣家中富有,天南地北的东西是吃过的,但很多食物长途跋涉运回来,不知道怎么处理,做出来的食物也不好吃,这馄饨听雷阳说起过,想来是北地常有的食物。
一碗热热的夜宵下肚,雷鸣开始犯困了,不过看大家都没动静,他也不敢提先回去,只能撑着眼皮熬。
他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事,那时他刚得重用,处理着南越的大小政事,每日也是孜孜不倦地批示公文,家中的油灯总是亮着,不知烧了多少壶灯油。
那时的他以为凭自己的本事肯定能把南越治理的井井有条,可哪怕他殚精竭虑,所做的也没让南越富有起来,反而要靠家族贴补财政,久而久之,雷家中愿意经商的人越来越少了,只有雷阳依然走南闯北,撑着族中的庶务,其余人却要求入仕为官。
他想要壮大家族,想要雷家如同世族那般体面地传承下去,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在官场,于是他利用职权把亲兄长调任为郡丞,还有几个要职也用了雷家人,年轻不顶用的就下放到各县做个小官,如此一来,雷家在南越隐隐成为第一大族的趋势。
寇家名望虽高,但子嗣凋零,到了这一辈只有一个寇骁,等他安排寇骁娶了雷家女,再过几十年,这南越就可以改名换姓了。
没想到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南越来了位封王,原本欺他年轻,初来乍到不敢作妖,哪知道人家跟自己不是一个层次的,寇骁那刺头说制服就制服了,随便一个手段就把自己拿捏住,这样的主子哪是自己敢欺的。
“雷大人困了就先回吧,不过您耽搁了一个月的政务,明日可要早卯,不能再窝在家里躲清闲了。”
雷鸣回神,面部抽了抽,什么话也不敢说,行了礼就离开了。
李煦在凌晨三点也去睡了,出门在外总是累的,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起来一问,那十个文吏竟然还在书房里忙着,这会儿正准备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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