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韩宇送他出门,后者厚着脸皮让他送了,即将出门时才感慨地说:“纪夫子如今身居高位,住这小小的院子也太委屈您了吧,不如请王府的匠人给您建一处住宅。”
纪韩宇想到了李煦的承诺,脸上露出一点暖意,“已经在找地方了,说不定年底就能喝到本官的乔迁喜酒了。”
姜秋明眼睛亮了一下,“不知纪大人准备在哪建宅子?这闽州城在下更熟悉,可要在下给你推荐?”
“原本是打算建在军属楼附近,但那边将来要建成集市,空不出太多的地,军师如果有风水宝地,还请推荐一二。”
姜秋明故意认真地想了想,对他说:“纪大人可去过南大街?”
“路过过,那一片都是官员的住宅吧?”
“大部分是,那边的环境更好些,住的多是官员,平日里上门吃茶也方便,正好我知道有块地空着,是上上任郡丞大人的老宅子,他离世后家人都搬走了,后来宅子废了便拆了,一直空着呢。”
既然是以前官员住过的地方,那肯定不会差,纪韩宇有些心动。“不知那地契如今在谁手上?地方有多大,太大就不必了,本官买不起。”
“地契还在牙行手中,大不大得看您怎么想,不如明日带您去看看。”
纪韩宇想了一遍明天的行程,决定把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空出来,便点头说:“那就劳烦军师了,明日午时在郡守府门口等候。”
姜秋明笑着应道:“不麻烦,举手之劳嘛。”然后朝纪韩宇拱拱手,“那就明日再见了,告辞。”
走出大门,姜秋明哼着小曲朝自己家走去,大半夜的有巡逻的衙役看他孤身一人在街上晃悠,还将人拦下来盘问了几句。
姜秋明作为寇家军的军师,虽然品级不高,但知名度不低,又是从小在闽州城长大的,报上名号也就完事了。
走到南大街,姜秋明先去看了隔壁的空地,在野草从生的废宅上逛了一圈,才进了自己的家门。
上上任的郡丞是他祖父,亲的,他父亲当年排行第四,因执意要娶平民之女被赶出家门,后来祖父逝世后,叔伯们不想在南越发展,便举家搬回了老家陈郡,他父亲没有跟去,而是带着妻儿继续住在闽州。
这座老宅子叔伯们带不走,原本是要卖的,只是一时找不到买家,便以最低的价格卖给了他父亲,他们家人口简单,便只圈了一半做住宅,另外一半原本是租出去的,后来房子旧了,他们放弃了修缮,直接拆了房子,想着将来子孙繁茂的话再扩建起来。
姜秋明的父母前几年病逝了,他成了孤家寡人,更是无需大宅子了,因此这块地一直闲置下来。
他原本也没想到要卖地,听了纪韩宇的话才临时起意,他甚至想好了,明日如果纪韩宇嫌这块地太大,他就与他约定一人一半,再一起建宅子,如此一来,自己就能顺道借用王府的工匠建一栋一模一样的宅子,想来无论是王爷还是纪韩宇都不会拒绝的。
何况他也不是白用,该付的工钱绝对不会少一文。
姜秋明觉得自己太机智了,洗漱完美滋滋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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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明,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雷声破晓,磅礴大雨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李煦原本打算去玻璃厂看看进度,大雨倾盆,便不大想去工厂了。
吃完早饭,李煦看了会儿书,坐在窗前看着外头水池里落下的雨水,跳起来叫:“吴进,吴进!”
吴进正和新来的那位夫子比拼写字,听到传唤急忙丢开毛笔跑进屋内,“王爷有何吩咐?”
“去准备马车,我们去趟郡守府。”
“这外头雨大着呢,您要找谁?小人去将人叫来吧。”
“不用。”李煦下地穿好鞋,他看了看脚下,干脆把袜子脱了,找了洗澡时穿的拖鞋出来,又换了一套短褐,把裤脚挽到小腿,撑着伞往外走,“在家待着看雨也是无趣,我们去郡守府查账去。”
“可要先知会夫子一声?”
李煦敲了他一脑袋,“他如今是郡丞大人,为了公私分明,你得喊他纪大人,而且本王去查账就是突袭,你先告知他了还叫哪门子突袭?”
“是,您是不放心纪大人么?”
“当然不是,他才当了几天官,本王去替他看看账,免得他被底下人糊弄了。”
雨很大,短短的一段路他的裤脚就湿了一截,好在马车就停在门口,上了马车就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了。
马车缓慢地行驶,路上行人很少,雨幕下的闽州城有些凄冷,李煦从窗户看出去的时候有些心慌,总觉得这场雨来的太突然也太大了。
“小吴,你家乡可曾闹过洪灾?”
吴进回忆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小时候似乎有过一回,全县的房子淹了大半,听说淮水流域摧毁了许多村镇,但那时候太小了,印象不深,年年雨季都有些洪涝,只是没酿成大灾而已。”
李煦紧张地握紧双手,低声说:“希望今年南越也能平安度过雨季,等明年,本王一定将堤坝筑起来。”
“王爷不必担忧,您之前不是让各地都查看过河段了么?该清淤的地方也清了,该加固的地方也加固了,而且这么大的雨,按您的要求,住在低洼地带的百姓都应该迁移到高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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