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游县令见了下属,得知了今日事情的经过,又来拜见了李煦,小心翼翼地问:“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是何官职?”
很好,总算有个人记得要问这个问题了,但李煦心思不在这上面,不是很想回答,他席地而坐,指了指老七,让他和游县令周旋。
老七是个老滑头,人也有几分机灵,见李煦这模样就知道他不想亮明身份,于是随口扯了一位郡守府的大人出来,套在李煦身上。
游县令一路跟着寇家军急行军,人疲乏的很,随口问了几句,见不是特别大的官员,也就没把李煦放在心上,不过他还是替百姓道了谢,如果不是这位大人,城里的损伤怕无法估计。
说完话,游县令准备找个地方休息,等天亮了再派人进城查看,他看了看这边连片遮挡的棚子都没有,再看看寇家军那边帐篷已经搭好了,一点不犹豫地抛弃了全城百姓,跑去投靠寇家军了。
寇骁洗了把脸,坐在火堆旁望着天空,人是很累的,但一点睡意也没有。
看到游县令过来,他随口问了一句:“那边是何情况?为何百姓们聚集在城外?”他想,总不至于是为了迎接他吧。
“是郡守府来了位大人传授新的耕种方式,昨日上午到的,召集全城百姓在这儿授课,正巧傍晚地动,百姓们幸运的躲过一劫。”
寇骁对郡守府的政务不了解,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压根没想到那边会是李煦假扮的官员,点点头就不理会游县令了。
这一趟下乡,他几乎是无功而返,不仅没能救出一个百姓,就连受灾范围也只是个估计,差事办成这样他有些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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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遵坐在李煦身旁,见他眼珠子盯着对面,半开玩笑地问:“王爷,您为何不过去见见寇将军?”
李煦斜了他一眼,冷冷地回答:“本王还需要亲自去见他?不是应该他来拜见本王吗?”
贺遵实事求是地说:“可寇将军并不知您在这儿。”
贺遵其实完全可以过去见见寇骁,看到他在这里,寇骁再傻也知道李煦在这里了,可他不乐意,凭什么要给寇骁搭桥拉线。
就这么坐到天亮,李煦站起身时摇晃了一下,脑袋重的像是灌了铅,两条腿也有些站不住。
“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坐太久了,也可能是没休息好的缘故。”他吸了下鼻子,感觉鼻子有点堵,猜到自己这是要感冒的节奏。
李煦脑子一转,看向贺遵,很认真地说:“我觉得有点头晕,嗓子也有点疼,鼻子有点堵,这是着凉了吗?”
贺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他的额温,考虑到身份有别又把手收回来了。
老七搓着手跳着脚问:“这可如何是好?这上杭县城的医匠就只有那对父子,还擅长看外伤,您要是病了,还是赶紧回闽州吧。”
李煦和贺遵同时看向他,眼神说不出的平静,老七缩着脑袋问:“小人……小人说错话了吗?”
“不,没什么,这上杭县确实没什么大夫,但对面寇家军里有,你去请小严大夫过来。”李煦说完又坐下了,抱着双腿问贺遵:“早膳如何解决?”
百姓们自然是不吃早膳的,他们一日两餐,还是有劳作的时候,昨夜饱餐一顿,他们今日又没劳动,肯定是不考虑早膳问题的。
贺遵看他神色萎靡,心下一软,自告奋勇地说:“属下去寇家军那要点吃的。”说完越过二人,大步朝对面的军营走去。
他去和老七去肯定是不一样的,老七在李煦身边的时间不长,寇骁他们都不认识,贺遵就不一样。他一露面,立即惊呆了一片人。
“这……这不是那位王爷身边那位?”士兵指着贺遵不太肯定地问。说实话,大家都没见过贺遵的真实面目,每次看到都是戴着金色面具,但眼前这位戴的是银色面具,也不知是否是同一个人。
可整个南越除了他,还有人会戴面具出门吗?
贺遵没有理会他们的大惊小怪,平静地说:“我家大人生病了,去请严大夫出来。”
寇骁躺在营账里闭目养神,听到有慌乱的脚步声跑过去,然后又有人在站在他门外踌躇不前,他坐起身,喊道:“何人在外头?”
门帘被掀开,赵刚虎虎生风地走进来,看着寇骁说:“将军,穆侍卫出现在营房了,说他家大人病重,要请严大夫过去看病。”
寇骁以为自己没睡醒,“你说谁?”
“就是王爷身边那位穆侍卫,但不知为何他今日戴着的是银色面具,不过就那一身冷然的气质,属下肯定不会认错的。”
寇骁跳下来,大步跑出营账,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果然看到贺遵直挺挺地站在那。他皱眉走过去,“穆侍卫为何会在这儿?王爷呢?”
贺遵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等看到严琛过来才说:“跟我过去给主子看个病,再弄点清淡的食物过来。”后面半句显然是对着寇骁说的。
寇骁随便拉了个小兵交代一声,然后跳上马背朝对面冲过去,短短五百米的距离,几个呼吸就到了,他单人单马闯入百姓群中,吓得众人纷纷避退,给他让出了一条大道。
李煦就是这时看到寇骁的,他俯身趴在马背上,几乎要与疾驰的马儿融为一体,眨眼睛就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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