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澜也是自信的,他做过每场考试的试卷,得分都比他们高,只要不出意外,他拿头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总觉得顺王的目的不单纯,万一他从中插一手呢?
“阿翁,顺王果真不是为了提拔寒门子弟?”
魏相爷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你当顺王傻吗?他就算想重用寒门也不会选这个时候,既然是他弄出来的考核,说明他只想给寒门学子一个机会而已,难道你以为他还能越过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去选寒门书生来培养?那得多花多少时间。”
这不是开玩笑的,各世族家有出息的后辈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哪家不是花费了巨大的财力精力,可远非寒门学子可比。
“你想想看,王爷当初在南越时重用的纪韩宇,也是卢山长的关门弟子,虽说两人师徒关系破裂,但他的学问是实打实的,还有他重用的几个官员,都是世家出身,听说连宋望都投奔他去了,而真正寒门的书生,要么是放在私塾教授孩子,要么就是当个管事之流,说明他心里门儿清。”
“孙儿明白了,殿试只有一道题,这题不知是陛下所出还是王爷所出?”
“肯定是陛下出,陛下也期待着见一见你们这些能干的后辈呢,总不能什么好名声都让顺王占了,你就放心吧,你平日里写的那些文章都不错,面也广,陛下最近在头疼赈灾的事情,想必会问这方面的。”
“赈灾啊!”提起这个,魏澜想到了之前的那件事,询问道:“不知林统领他们赈灾之行如何了?可有遇到麻烦?”
魏丞相叹了口气,说道:“三天两头就有公文传来,进展还不错,麻烦肯定是不少的,官员们不肯听话的被绑了好几个,林钊也不查案也不问罪,说是绑了上京交给廷尉审理,百姓们也闹了不少事,有说分钱分的不公平的,也有说粮食分的不均的,不过都没闹出大乱子,毕竟有三千羽林军呢,谁敢真刀真枪和他们干?”
“真没经官府的手直接发了?”
“是,不过每日发了多少粮多少银都有记录,并且公告出去,连这京城里都同时贴了一份,每日有官差宣读,王爷说,要让百姓们知道他们交的税赋都用在哪儿了,既然贪官杜绝不止,那就发动群众一起监督,总能让贪官们收敛些。”
“好手段!”魏澜激动地说,他在书房里走了几圈,兴奋地说道:“阿翁,有如此明主,我大燕一定会更加富强的!”
魏丞相耸耸肩,他当然知道李煦很好,比在位的这位还能干,但家族兴盛看的可不是君主贤明与否,而是君主是否愿意看重他们。
魏丞相敢说,李煦上位后,就算不敢对世族动手,也绝对会压制他们的壮大,魏家如今已经是大燕数一数二的宗族了,魏、王、谢这三家还能稳定多少年呢?
“祖父记得你当年与顺王交情还算不错,你可以试着向他投诚,但以我之见,他恐怕不会多重用你。”
“为什么?”魏澜一直想不明白,顺王为何看他的眼神如何淡漠,仿佛是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因为他忌惮魏家,你的路子也许需要变一变了,将来做个封疆大吏也不错,这内阁恐怕与你无缘。”
“就因为我姓魏?”
“对,就因为你姓魏,你是魏家嫡长孙!”
“孙儿觉得顺王不是这样的人,不过有舍有得,魏家想要更进一步很难了,确实需要收敛锋芒。”
魏丞相欣慰地看着他,“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等祖父死后,魏家就分家吧,宗族大了,免不了藏污纳垢,没的将来成为你的绊脚石。”
“阿翁……”魏澜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一向注重家族的祖父会说出这种话,难道顺王果真想要对付魏家?
“阿翁,如果……我们可否另选贤能?大皇子、四皇子,还有几位小皇子,不都可以?”
“以前顺王还没回京时还有机会,现在看来,很难,大皇子自身难保,四皇子……除非先头那两位都死了,否则怎么也轮不到他。”其余的就不用说了。
皇帝不是昏君,这些年平衡之术用的极好,朝廷上并没有一支独大的官员,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谁都没那么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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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殿试如期而至,一大早宫门前就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以及等待进宫的学子们。
这些学子们分为两个阵营,一边华服锦袍,一边布衣白袍,泾渭分明,看着就像随时要干上一架的样子。
殿试设在辰时,朝会刚结束,宫门大开,赵公公领着跟班们来宣旨:“宣……贤才们入殿侯旨!”
“快看,那位就是最得陛下信任的赵公公,年纪真是大啊,听说和陛下是几十年的交情了,比一般大臣还有脸面呢。”
“那些就是宫里的太监了吧?我有个远房表弟当初为了救母,舍身进了宫,这么多年了无音讯,也不知人过的好不好。”
“几年了都没音信?那你们做好最坏的准备吧,宫里每年都有安排探亲的,如果人还在,不可能几年都不露面,你……节哀。”
这座宫城,象征着天下权势的顶峰,它坐落在京城中心,可就算是世代居住在京城的百姓也未必见过其内部的面貌,这一堵堵高墙宫门,一排排精兵侍卫,就像一道鸿沟,阻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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