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悄悄的,刘树不知道皇帝深夜叫人来是何用意,不过里头的那几位应该都已经认可了他家王爷,不会再听皇帝的差遣了。
皇帝扫了一圈这几位朝廷的核心人物,指了指魏丞相,“魏延,你站出来。”
魏丞相低头站出来,朝皇帝一拜,“皇上请吩咐。”
“吩咐?朕还吩咐得动你吗?”
“皇上此话言重了,您才是大燕的九五之尊,才是我等效忠的主子。”
“呵,算你还有点良心。”皇帝摆摆手,又点了贾平,“你呢,你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贾家也算是朕的心腹了,若是朕让你杀了顺王,你肯干吗?”
贾平脸上看不出表情,听到此话单膝跪下,低着头说:“请赐微臣抗旨之罪!”
“好!好!好得很!”他又点了林钊和司徒勇,两者比贾平更懂迂回,并没有明着抗旨,但也没有应承。
皇帝哪能不明白他们的意思,砸了一枚上好的寿山石印鉴,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赵公公在门外焦急地劝道:“皇上,您别动怒,您要保重身体啊!”
李煦走上前,捡起碎了许多片的印鉴,送到桌上,“父皇是在气什么?气儿臣夺走了您的位置?还是气他们三心二意?”
“你花费了不少功夫吧?”皇帝讥讽道。
“不至于,贾平南下时就一直跟在儿臣身边了,南越的水师也是他一手建起来的,林钊依旧是效忠您的,只是他觉得儿臣适合做下一任君主,这并不冲突,至于司徒勇,他与寇骁是好兄弟。”
“你回京一年多了,这时间说长也不长,没想到已经将朝廷安排的妥妥当当了,就算朕今日不肯放权,你也有的是办法夺走,朕想不明白,朕说过的,只要你有了儿子,朕立马册立你为太子,名正言顺的不好吗?”
李煦瞥了那些老臣一眼,低头笑了笑,说了句:“您如果是要儿臣做其他事,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是这个生儿子真没办法……儿臣的王妃不会生啊。”
皇帝没明白他的意思,问:“王妃不能生育?那朕给你赐几个美人。”
“不是。”李煦摸了下鼻子,略微尴尬地说:“儿臣的王妃……是寇骁,从来就是他,一直都是他,儿臣在南越娶的人也是他,并没有什么女子。”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除了已经知道这件事的三名武将,其余人都愣住了,在外头偷听的赵公公也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
皇帝呆愣愣地问:“是他逼你的?”
“不是,没人能逼得了儿臣。”
“那你是怎么想的?为了个男人连江山社稷都不要了?子嗣也不要了?”
“儿臣有个女儿,乖巧懂事,并不稀罕儿子。”李煦强辩道。
普通人家尚且要拼命生儿子呢,李煦作为江山的继承人居然说出这种话。
皇帝出奇的平静,也许是被李煦吓习惯了,总觉得他做出什么事都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不能接受。
他指着魏丞相问:“魏延,若顺王这辈子无子嗣,你们也要效忠他吗?”
“这……”魏丞相拧着眉不知怎么回答,他也吓到了好吗,他知道顺王和寇骁之间有猫腻,也决定忽视这点猫腻,结果没想到他们之间是这样的关系,明媒正娶、三媒六聘,这已经不能算是奸佞了。
“微臣不知。”他只能如此说。
“你们呢?”皇帝又问其他人。
贾平依旧是第一个站出来挺李煦的,“臣以为,此事并不能影响什么,皇室宗亲子嗣众多,可以挑选合适朝廷的孩子过继。”
皇帝忍不住朝他砸了一枚镇纸,被李煦挡了下来,镇纸砸在他额头上,立即头破血流,触目惊心。
在场众人惊呼出声:“王爷……快传太医!”什么王妃,什么子嗣,哪里比得上顺王重要?
这大燕江山几十年后交到什么人手上与他们何干,反正现在有顺王接手,他们觉得很放心,将来的事将来说,也许不用等几十年后,王爷和寇将军就分了呢?到时候娶妻生子不要太简单。
刘树听到里头的动静顾不得规矩冲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满脸是血的李煦,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跑出门叫了侍卫去把太医请来,再三叮嘱他们:“快去,一定要快!”
太医来的很快,是被人扛着来的,来了三位,全是太医署资格最老的医者,进门见到那惨烈的画面吓得双腿发软,以为顺王被皇上处置了。
他们不比朝堂上的文官武将,因此忠心还放在皇帝身上,此时皇帝没发话他们趴在地上不敢有动作。
贾平拉过最近的一名太医,沉声说:“快给顺王医治,脑袋不想要了?”
皇帝叹了口气,见李煦那惨烈的面容心情并未好转,“都去给顺王看看,别耽搁了。”
“喏!”
虽然血看着多,不过伤的并不重,止血后脸一洗就清楚多了,不过疼还是疼的,李煦推开想给他换衣服的小宫女,朝刘树勾勾手,“你来。”
皇帝见状脸色又是一沉,等一切收拾妥当,他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他让赵公公取来一张空白圣旨,抬手亲笔写下禅位诏书,写完后加盖玉玺丢给李煦,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御书房里恢复了寂静,许久后魏丞相第一个跪拜道:“臣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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