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内乱多年,现如今是最合适出兵的时候,若是再过几年,他们休整完毕,我们等待的可就是更强盛的匈奴大军了,占下这块土地后,本王会命人加紧修建防御堡垒,到时候西北军可与云阳军连成一片,相互支持,也是好事。”
“那不知此战要维持多久?眼下南边的粮食刚收割,还未来得及运到北方,要调动各地的粮食当军粮怕时间上来不及。”
李煦嘴角弯了弯,“他们只带走了军营储备的军粮,粮食不够自然会去匈奴人境内要的,匈奴人以前怎么干的他们也可以学一学,北地今年也是大丰收呢。”
有迂腐的老臣不赞同地反驳:“王爷,万万不可,我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怎可学那蛮夷掠夺杀人,若是如此,岂不是与那匈奴人一般残暴了?”
李煦一个生于和平年代的人都忍不住想骂娘了,都打仗了,还想着礼仪呢,那当初给匈奴人送粮食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白送给他们呢?
“好了,此事暂且保密,不得对外宣扬,各位大人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即可,西北军的事宜寇将军会处理妥当,各位做好战后准备即可。”
李煦一句话就让大家不要问不要想,意思是:打仗跟你们屁毛关系都没有,等真正需要你们的时候再讨论不迟。
朝会即将结束,又有文臣启奏,问李煦能否将登基大典提前,此时离除夕还有两个月,国不可一日无君。
李煦早可以举办登基大典,但寇骁回不来啊,他的皇后还在西北打拼,准备搞个大的礼物送给他,李煦当然要给寇骁面子,这登基大典说是在除夕,但如果那时候寇骁还没回来,照样可以往后推迟的。
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他监国的日子还少吗?何况太上皇还在宫里住着呢。
说起太上皇,李煦刚散朝就被传唤过去了,这是父子俩自那天朝会后第一次见面。
李煦知道他心情不佳,也没来碍眼,连小公主来也被拦在门外了,李煦无法,只好给时间让他自己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乍一看到皇帝,李煦差点没敢认,之前就显老的男人此时越发老朽了,脸皮上褶皱横生,眼袋低垂,眼神浑浊,人也瘦脱了形,仿佛被人关了几个月似的。
李煦大怒,责问道:“怎么回事?宫人们都不曾好好照顾太上皇吗?”
赵公公上前来,解释说:“王爷息怒,并非奴才们照顾不周,是皇上……是太上皇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这段日子眼看一点一点瘦下去,今日也是老奴自作主张找您来的,还请您劝劝太上皇,让他放开心绪。”
李煦想起以前有位退休的老朋友说过,人一退了休,就跟打乱了生物钟似的,明明之前上班时也不见得多劳累,可退休后人就彻底紊乱了,再怎么锻炼也止不住衰老。
如果再碰上点烦心事,就更是一夜白头了,皇帝此时的状态就像是了无生趣似的,只剩一副躯壳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许久不曾说话,下人们都识趣地退出寝殿了,赵公公守在门外,担忧地走来走去。
李煦坐得烦了,便问:“父皇此生还有什么愿望未实现的?”
皇帝眼皮动都没动一下,继续盯着某处发呆。
李煦有些烦躁地说:“父皇以为自己这辈子权力在握,掌控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吃最好的食物,穿最好的衣裳,拥有最美的女人,想来是没有什么您没享受过的,但有一点,您可曾亲眼见过自己的江山?您见过浩瀚无垠的大海,见过飞流直下的瀑布,见过各式各样的民生社稷了吗?登山望月,跨海寻仙,这世间有无数令人向往的事情,父皇您真不打算用余生去看看?”
退休的人都做什么?二十一世纪的老人家会告诉你答案,当然是拿着毕生积蓄环游世界啊,世界那么大,年轻时没时间去看看,老了有钱有时间,带上老伴老朋友,哪里都去得。
皇帝的眼睛里出现了色彩,看着李煦问:“你这是想将朕骗出宫,好让朕死在半路上吧?呵。”
李煦也“呵”了一声,站起身来,“随您怎么想吧,如果想出宫,尽管找刘树,他会给您安排最舒适的团队,您想去哪都行。”
“海外也去得?”
“当然去得,十月过后,海上平静许多,出去玩个把月不是问题。”
“你实话告诉朕,海外有仙岛吗?”
李煦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有,只有荒岛、土着和野人。”
“是吗,朕觉得你又在骗朕,朕要亲眼去看看。”
李煦顿了顿,然后明白他的意思,想也不想就点头,“行,儿臣给您安排,秦祖新要出海经商,您可以跟着他去到国外,看看南洋的小国,也可以去看看南越,南越的工厂里一定有您感兴趣的东西。”
“哼,没兴趣。”皇帝傲娇地说。
李煦无话可说,回头就让刘树去安排最舒适的马车,以及出门要用到的一切东西,皇帝出行,本来就该前呼后拥,但李煦担心他的安全,觉得还是低调点好,反正路上都有各地官府和商号照应,不至于缺东西。
等到皇帝出宫那天,文武百官都来送行,皇帝坐在御撵上出宫,再换到马车上,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队伍远去后,有人小声问道:“太上皇如此高龄了,王爷为何一定要赶他出宫呢?万一路上出了事谁负责?”这话明显是在说李煦故意要把太上皇赶走的,这一去,铁定是回不来的了,至少不会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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