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九王爷对这个名字并不了解。
“一个厨艺很好的人。”
我嘟囔着,翻过了身,不愿多做回答,九王爷也就没再多问。
今夜,戈壁,圆月,篝火,挚友。
碗中的美酒色泽金黄,微带青碧,我举起酒碗,对月敬酒,一饮而尽。
芳香醇厚,入口微苦,余味无穷。
可惜的是,月圆则缺。
今夜之后,我们将分道扬镳。
75、
对于我们私底下决定好了东线和西线将领这件事,主子没有反对,由着我们去了。
最后,季清霜和小崽子带两万五千人走东线,我和九王爷带三万人走西线,主子一个人带领余下士兵走中路。
启程之前,季清霜还专门跑过来找我打赌,赌她会是三路中拿下的州郡数最多的那一路,武力上我被她碾压这么多年,早已经承认技不如人,不过在战场上我自认为还是不输给她的,脑子一热,我就拿我一整年的俸禄跟她赌了。
看着她那副胜券在握的笑容,我莫名地不爽。
在她走后,九王爷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没事,我会帮你的,咋们不会输的。”
“不用你帮忙我也不会输的。”
面对的我的嘴硬,九王爷耸耸肩,没有反驳我,不过眼角眉梢中总是带了点调侃的意味。
我剜了九王爷一眼,拍马走了。
魏柯辛拍马跟了上来,在我旁边笑嘻嘻地同我说:
“老大,你刚刚的那个眼神好像小媳妇啊~”
“……”
我回手就是一马鞭。
果不其然,挥空了。
76、
在大禹国,共有三十万常备军,十万驻扎战事不休的边塞,剩下二十万则分布在其余十二个州郡充当府兵,这府兵看似不少,实则只是纸老虎,禹国各大世家弄权专断许久,维持军队的粮饷军备经过各大世家之手辗转,能够留存在一半就不错了,而这点银钱,哪里能真正地经营地了一只常备军,所谓二十万大军,不过是名存实亡罢了。
这种状况已经维持了近百年,想要变革之人不计其数,最终的下场要么是死的不明不白,要么就与各大世家沆瀣一气,前者如主子那早死的师傅,后者如一人成就了当今季家的季左丞相。
禹国的军队积贫积弱,这在各国之间早已不是秘密,禹国的邻国中山国明明是远远不如禹国的小国,却在这百年间如同卧蚕食桑一般,一点一点不断侵吞禹国领土,使得百年前的大禹十五州只剩下如今这十三州。
多年以前,老王爷就是在如此的情况下接受边塞军的,面对缺衣少食、军备不整、士气低迷的边塞军,面对世家的刁难和老皇帝的冷眼旁观,老王爷白手起家,重振大禹军威。在接手边塞军队之后,老王爷他依靠边塞的地理优势私通商路,在明面上以战养战,暗地里在朝堂上阴险狡诈不顾颜面从世家那里讹来军饷,不过短短十年,他就将不堪大用的边军整顿成虎狼之师。
从此以后,中山国不得寸进,不但无法侵占禹国领土,反倒开始缓缓吐出在之前的百年间掠夺的土地。
老王爷一己之力,率领十万雄师,铸成了禹国边塞的不可逾越的天堑。
在边塞各州的百姓的眼中,老王爷就是他们的守护神,自从老王爷来到边塞之后,百姓就不必担心随时会至的敌国,不必担心如影随形的战争阴影,不必担心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边塞各州谁不知道,老王爷用人不拘一格,在他的军中即使平民百姓只要奋勇杀敌也能获得军功,不断晋升。在边塞军中,有一多半的士兵都来自边塞各州,他们因为老王爷才会投入这片战场,他们信任着老王爷,追随着老王爷。
而现在,老王爷死了。
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军中的气氛霎时间从无所畏惧的欢快气氛变得阴沉压抑。
我骑在高头大马上,回望这支沉默急行的军队,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柄匕首,一柄抛弃良知、弃置忠诚,只为了复仇而存在的匕首。
77、
正如主子预料的那样,幽州附近的井、翼、青三洲根本就是手到擒来,在我们进入井州的时候,府兵不堪一击,豪强世家无法拧成一顾劲儿,一个一个逐个击破,根本不足为惧。在一些城池,老百姓听说边塞军来了,自己就把城门打卡,把我们给迎接近城了,不出半月,损失不过千人,偌大的井州就成功纳入手中。
井州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困难是在进入益州之后,益州的最高行政长官是益州刺史——荀匡,荀匡出身落魄世家,但人品学识均为上成,被老皇帝重用,仕途平坦,稳步攀升到刺史这等高位。刺史和太守是知名的肥缺,由于其掌管一地的军政军大权,徇私枉法的可操作性特别高,是比京官更加炙手可热职位。不过荀匡此人是刺史中的奇葩,是淤泥中少见的清流,不藏污纳垢,不拉帮结派,对老皇帝忠心耿耿,对州郡百姓也是关怀备至,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对君主的忠心不是愚忠,此人对子民的爱意不是溺爱。益州在他的治下物阜民安,四海清平,是十三州里发展的最好的州郡。
在进到益州之前,我们就知道这仗难打,在进到益州之后,我感觉我还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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