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离开了以后,我仿佛被抽掉了骨头,一下子瘫软再地上。
在冷静了片刻之后,我的手颤抖着摸出纸笔,歪歪扭扭地给京中暗线修书一封。
去他妈的对政局不了解,在京城没有什么势力……
我说什么你们信什么?
我可是个小人啊,一个无恶不作,不择手段的小人啊,撒谎食言对我来说可是吃饭睡觉一样简单的事情啊。
曾经的我对这样的自己深恶痛绝,但现在的我无比庆幸。
因为在这种时候,只有我这种小人,能够保护好君子。
无论如何。
我绝不会让符烁死在这里。
九王爷:能跟你死在一起,真幸福。
李念恩:滚滚滚,我死了你也不准死!你如果敢死在我前面,我给你开棺鞭尸你信不信!!!
79、
荀匡的确是一个好官,可惜我不是一个好人。
解决不了战场上发生的问题,我们可以把造成问题的人解决掉。在京都的那两年,我也不是白混的,主子身为皇帝身边的红人,我则是主子身边的红人,靠着这层关系,狐假虎威的事情我没少做,也因此积累下来了一些酒肉朋友。
这些朋友多数出身名门,能够依靠家族势力得到了不错的官职和待遇,但由于能力有限,被排挤出家族真正的核心,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类型。不过这些家伙往往不甘心,想要爬得更高,坐拥更大的权势,却苦于竞争不过真正的有能之士,因此往往会在暗地里用一些腌臜手段,就比如讨好我这种真正的贵族不屑一顾的小人物,只为了让我在大人物面前给他们美言几句,混个耳熟。
对于的贿赂讨好,我一向来者不拒,酒照吃,戏照听,窑子照逛,钱照拿,至于办不办事,这个事儿另说,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底办没办,办到什么程度。
按理说我这种消极怠工的家伙会被这些大人物拧死,不过我跟他们厮混了两年,他们不但没有弄死我,最后我们还成了酒肉朋友。
刚去边塞那几年他们还会给我写信,说什么自从李兄离了京城,他们感觉听曲看戏都索然无味,连逛窑子都提不起兴致了,问我需不需要他们帮助,把我弄回京城。
主子听我说了这件事儿之后也很无语,最后勒令我不许再跟他们有所交集。
身为主子的贴身小棉袄,我当然……没有听从听主子的吩咐,我依旧在暗中与他们保持着联系,而其中对我最为言听计从的两位,我甚至不惜暗中动用主子和老王爷的势力,让他俩登上高位了。
而现在,我要联系的,正是这两个搅屎棍。
我对他们俩很很了解,他们是很传统的纨绔子弟,就是那种办正事是办不成的,捣乱倒是一把好手的家伙。
而现在,我需要的正是能够把水搅浑的人。
现在京都局势变幻莫测,在太子党成功把利益划分清楚之前,各个世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们如果在这时候申请调离京城,前往前线督战, 自家一亩三分田还没有理清的世家官员们应该不会阻拦。至于那些脑袋清楚的家伙?在局势明晰之前,他们更加不会动手了,不然,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而只要那两个家伙被放出京城,来到益州督军,凭他们二品的官职,压上荀刺史一头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他们再胡乱指挥两下,很好,我们就胜利一半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两位能够被放出京城,而他们能出京城的关键不在于同僚,也不在于太子,而在于季老丞相,只要季老丞相不插手,这件事就能成。
而如果那个老家伙下定决心辅佐太子,这件事就不能成。
所以我这次,依旧是在赌,赌季老丞相,从来不会忠于某个人。
80、
信件发出去的第四天,我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九王爷这两天跟荀匡玩捉迷藏倒是玩得挺开心的,每天都在兴致勃勃地研究地图,揣测荀匡会从哪里杀出来。
不过九王爷这地图倒也不白研究,有很多次,他还真的成功预判了荀匡的埋伏地点,有效减少了我军的伤亡,每次战胜归来的时候,九王爷都想找我喝酒,不过我由于心里装着事情,没有那个心情搭理他,每当这时,九王爷在短暂的沮丧过后,就会跳起来锁住我的脖子,逼迫我同意他在这场仗打完以后不醉不归的要求。
看在我娇嫩的脖子的份上,这时候我都会格外真诚的同意他的要求。
此后,九王爷才会放开我,继续废寝忘食地钻研他的地图去。
在经过一周焦急的等待之后,京城的那两位给我回信了。
他们在信中告诉我,奏章已经下来了,他们已经启程了,四天之后就会到达益州,代替荀匡主导这次战役。
心中大石轰然落地,我长舒一口气,拿起信纸,将其放在烛火上,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火苗从信纸的边沿开始,一点一点将整张信纸吞噬净尽,火苗烧到手我都毫不在意,直到我确定了这纸张彻底变成了焦灰。
在烧完信纸之后,我看着手上被灼伤的红斑,陷入了沉思。
我这一次让这两个人出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那怕他们对我是如此笃信,对我下达的指令亦是毫不犹豫的执行,我依旧打算亲手干掉他们。
要问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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