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种再抓住我一次啊!!!傻老哥,哈哈哈!!!”
主子大笑着,跑得更快了。
168、陛下何故造反?
这世上,能让我放弃野心的人不多,主子是唯一个能够在生前做到的。
我十二岁到十四岁的岁月,是一段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光阴,曾给我带来无限的温暖,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那时我是理智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我仍然愿意为了主子放弃我的野心,放弃我的自我,我想一直追在他的马后,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厮。
但我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他马上就要死了。
隆兴十四年,黎国大军压境,边塞告急,主子御驾亲征。
他病入膏肓、沉疴难愈,但这场战争,他不得不去。他若不去他的继承人符克己就保不住了,黑羽卫也保不住了,他手中最后的两张底牌将一张不剩。
是我亲手将他逼上了这条绝路。
这四年来,他有一大半时间是躺在病床上的,管理国家大事根本就是有心无力,政事全是我和徐玉阙在处理。
自从我和季清霜联手以后,徐玉阙选择我还是站队季清霜就没有任何区别了,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与我们站在一起,抛弃了穷途末路的主子。这很正常,毕竟主子只拿他当棋子,而我把他当做兄弟,当做同谋者。
是支持主子,在沦为棋子之后死去;还是支持我,在篡夺皇位之后位极人臣。
这甚至称不上是一道选择题。
我摊开地图,地图上的中山国已经被季清霜消灭了,如今只剩下禹国和黎国这对老冤家了,我的手摩挲着两国交界之处,神色莫名。
黎国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攻打我国,这次大军压境的原因不过是我给黎国国师写了密函,提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要求。他助我杀了符克己,我助他夺位,像我们这种人渣偶尔也需要相互帮助,才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我为什么要除掉符克己?
原因更简单了,主子对我已经构不成威胁了,符克己是阻碍我成为摄政王最后的荆棘。为了除掉符克己,这两年我一直通过各种手段在京中散布符克己的真实身份,我暗中命人将当年的三王爷托孤的事情以话本戏剧的方式在城中传播。主子听闻这件事以后,曾下诏书妄图说明符克己就是他亲生儿子,但明眼人都不是瞎子,主子刚到边塞时不过十四,身边跟着一个快十岁的儿子,谁会信啊,如今再把三王爷当年的风流事拿出来一说,懂的人都懂。
流言越传越广,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主子多次下令禁止此类谣言,不准民间妄议皇子身份,可主子早就没有支配都察院的能力,我们禁止了明面上的话本和戏曲,却纵容流言在私底下越传越真。
我要从血脉上否定了符克己的继承权。
为了确保符克己不会妨碍我的计划,单靠这些阴私的手段是不够,我必须要在肉体上彻底消灭符克己这个人。我经历了符克己成长的全过程,他的野心完全继承自我,我知道,只要能有一丝丝的可能,他就不会放弃王位。
我必须杀了他。
因为我和他想要同一件东西,而我们都不愿退让。
所以,有了隆兴十四年的战争。
主子毕竟是我的主子,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想法,但看出了又能怎样呢?主子将地方的武装势力已经收归中央以后,每次想要出兵必须要由中央派出将领。就目前这种等级的战争,起码需要三品以上的将领。
我在朝堂上主动请缨,主子当然不许,他手中的黑羽卫是他最后的王牌,交到我手里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但这拒绝对我毫无影响,朝堂上能够拿得出手的名将,哪个不是我曾经的兄弟或者手下,他们去和我去有什么区别,等他们到了边塞,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篡夺兵权,然后在关键时刻背刺符克己,让主子的继承人死得更快罢了。
直到这时,主子才想起已经被他关了整整四年的九王爷,但已经晚了,我以早就以九王爷对我的负罪感为依仗,换取了九王爷不蹚这场浑水的诺言。即使主子亲自登堂拜访九王爷,也未能得到九王爷的同意。
九王爷被关得太久了,久到他本就少得可怜的政治嗅觉彻底消失,他根本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这个拒绝,正在将主子推向真正的绝路。
当然,我不会提醒他。
在朝堂上,我仍旧坚持不懈地向主子毛遂自荐,主子被逼无奈,做出了御驾亲征的糟糕选择。身为主子最贴心的小棉袄,我当然不会制止他这种荒唐的行径,连夜帮他写好了诏书,顺道还令内务部赶制君主出征需要的所有行头。
力求在主子还能动的时候,满足他御驾亲征的愿望。
我可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啊。
主子现在的身体就靠宫中优渥的环境和艺术高超的御医吊命,这一去千里之遥,一路上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他那具破破烂烂的身体能够撑多久真的是个迷。当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在去边塞的路上,要死也是死在见到了符克己之后,这样,符克己又多了一个弑君之罪。
就算主子活了下来,也打赢了这场战争,那又如何,他们终究是要回到京城的,而京城,是我李念恩的天下。
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打退黎国之后直接带着边军打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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