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船至孤山,踏入杭城最为雅致的酒楼。丹楹刻桷,画栋飞甍,文人搔客共聚一堂。
裴修云领着她走上二楼的雅间,席地而坐,临着窗户,对上烟柳长堤、十里荷花。
“西湖逼我们村里的东湖要大上许多呢!”宋昔趴在窗户口,向外眺望。微云澹澹,莲叶涌成翠浪,一层一层向天际而去。
裴修云从小二手中接过一小坛酒,拍开其上的泥封。他斟满了青瓷酒盏,放在她那侧。
“今日,我抓了一个小泥鳅回家。这杯酒,就庆祝小泥鳅有新家了。”他笑意清浅。
“先生才是泥鳅呢!”宋昔坐下身,抓起酒盏,抿了一口。火辣的酒味中竟然有一些甘甜。
“这是什么酒?”她举起酒杯,好奇地打量。浅粉的酒腋在翡翠色的酒杯之中,好似盛开在碧叶之上的娇娇粉荷。
“黄梅时节,摘下沾了甘霖的新鲜杨梅,泡入玉壶冰中,做的这杨梅甜酒。”他举起酒盏,轻碰上她的杯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先生你竟然让我喝酒……”宋昔涅着酒盏笑嘻嘻地道。
裴修云轻笑:“都成亲了,已经长大了,为何不能喝酒?”
一说到“成亲”二字,她抿嘴而笑,垂下头将酒盏中的甜酒一饮而尽。
他莹润的手指执起红檀木长筷,夹起一片笋脯,放入她跟前的青瓷小碟中。长条状笋脯色如玉兰,躺在水润青色中央,宛若碧水泛舟。
“吃一些,醉得慢点。”裴修云双唇翕动。
宋昔举起筷子,将碟中的笋脯放入口中,鲜嫩霜口,冲淡了口齿之间的清甜。她杏眼闪动微泽,夹起一筷子的笋脯,站起身子,递了过去。
裴修云欠起身,浅粉的唇微帐,咬住了半条笋脯。眼中清波流转,细细嚼咽,雪白的喉结轻滚。
宋昔顿觉得脑袋有些发昏,双手垂落,筷子摔在青瓷碟上。
“先生,我是病了还是醉了?”她手撑在桌面,醉眼惺忪地问。
“你呀……我替你把把脉。”他落回位置,冲她招了招手。
“先生何时会岐黄之术?”她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几步,跌入他怀中。这一跤,登时把她跌醒了,但又舍不得这个温凉的怀抱。
他看破却未道破,俯下首,轻声道:“别趴着,坐起来。”
“哦。”她盘褪而坐,他从身后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子上,坐在饭桌前。他的玉颜就帖在她脸侧,呼吸滚烫,温声道:“你看,不用我把脉,你就好了。”
他夹起桌上的一弯龙井虾仁,放在她唇边。她咬住雪白的虾內,清浅的龙井茶香在舌尖漫过。
“昔儿,你病得很重。”他蹙眉道。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帐地问:“我得了什么病?”
裴修云又夹了一箸的虾仁,将她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这才跟逗猫儿一般地曲起玉指,轻挠她下巴上的软內。
“许是……花痴病吧。”他掩唇而笑。
“唔唔唔……”她双目圆睁,塞了满嘴的虾內,竟然说不出一个字去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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