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还跪着,低垂着头颅,“私藏孩子,若被发现整个村子都要遭殃……东荒不能啊!不说奥城这近百万人口,还有其他的村落和镇子,您的伴侣是人类,多多少少,您对人类存有几分怜惜吧?”
“你知道自己是异类?”苍伐转过身,走到那三排烛火前深意道:“这世上还是正常的妖更多。”
对人类产生怜悯?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简直荒唐!
“妖不可能成为人类的救世主。”苍伐背对着,轻描淡写道:“你这样的想法是在自取灭亡。”
“或许吧。”丹站了起来,眼看说服无望相当失落,不过,这才正常,他自嘲道:“我的想法是错的,在试图说服您这点上。”
“也不全错。”苍伐伸出手去,指尖触碰着火焰玩弄烛芯,“想法不一样不妨碍我们的目标一致。”
“您的意思是?”峰回路转,丹有些激动。
苍伐拔起那根烛火,转身阴鸷道:“是你的算计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南府吃不吃孩子我管不着,他们惹上我就是最大的错误。”
“您是说?”
“一个不留,都得稀巴烂。”
……
“前两天夜里那动静你也看到了吧?”凑到一块,不胜拉着白言梨的胳膊窃窃私语,“我看着这些妖最近都不太对。”
领了食物,白言梨没在食堂吃,本想避开人群,没想到混熟了的不胜却很烦人。
“说妖的闲话你也看看地方?”刚被拉去又放了回血,白言梨惨白着脸,看着无比憔悴。
不胜往自己嘴里塞鸡腿,扯着白言梨躲进一旁的院子里。
南府这帮妖将人类划为几部分,每一部分都给安排了生活区域,像他们这批放血的比较自由,为了保证血的质量,管理的妖甚至还给划了活动区域让他们没事溜达两圈。
“坐下吃坐下吃。”观察过四周,不胜招呼道。
白言梨无奈,只好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鸡蛋剥开往嘴里放。
“你看到什么了吗?”虽然不胜想但白言梨不愿意,比起聚在一块,白言梨更喜欢独处,他也不好缠着对方,所以二人晚上是分开找地休息的。
那天晚上他偷偷摸摸跟帮人跑到屋外去看了。
“满天的灯笼,还有五颜六色的火球。”那么大的阵仗和响动,奥城所有人都被惊醒了,说没看到不现实。
“后来那把剑呢?”不胜双手比划了下,兴奋道:“就从天上劈下来了啊,你可是不知道,我听外边修缮的人说,整整破坏了一整条街道。”
夜里乌漆嘛黑的,从地面往上又能看清什么,白言梨只知道有许多妖飞上去了。
“你说,”压低声音,不胜期待道:“会不会是城主打回来了?”
“城主不是死了吗。”白言梨平静道。
“胡说!”没忍住喊出来,不胜马上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生气,他捶了白言梨大腿一下,怒道:“也许只是妖骗我们的,城主跑出去了,那天晚上又打回来了,不然南府的这帮妖是在跟谁交手?”
“是啊。”白言梨语气莫名,幽声道:“会跟谁呢。”
“你倒是说说,你觉着那些人还会回来吗?”当天晚上的那场大战很明显是南府这边赢了,可是最近城里搜查这么严,一定是还没抓到那些反抗的人。
“不知道。”
“?”不胜烦躁了,“我还能不能跟你聊天了?”
“那就先不聊了?”白言梨站起身,重新拎起那个袋子,“我有事先走,你也少议论这些,万一被妖听到了会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
“我……”不胜觉着自己有毛病,明知道对方是这个性子还老喜欢拉着人聊天。
白言梨没再多说,从院子里出去后一路小心留意观察着,等摸到安稳在的房子,他弯腰在木板上有节奏的叩响。
“哥哥?”小男孩很有默契的钻了出来。
白言梨笑着摸了摸人脑袋,将袋子递出去,“吃吧。”
“哥哥是又去放血了吗?”偶尔呆在一起时,白言梨对他倒也不瞒着。
“这么明显吗?”白言梨语气故作轻松。
“你的脸好白。”
短短几天时间被放这么多血还能有正常脸色才奇怪,白言梨安抚道:“没事的。”
安稳虽然饿,但捧着食物并没急着吃,红了眼睛,他席地坐到白言梨身旁将脑袋靠过去,“哥哥,为什么我们会这样?”
“嗯?”吃的还是管够的,白言梨突然犯困。
“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安稳小心翼翼。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虽然疲惫,但还是强撑着回答。
这孩子忽然没了父母,整天躲在漆黑甚至躺不直的地下内心一定很彷徨。白言梨救不了其他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护对方一天是一天。
“既然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沉默许久,安稳捏紧了手中袋子,低声道:“那做错的一定是他们吧。”
“嗯?”迷迷糊糊的,白言梨抱着自己的膝盖将额头搁上去。
安稳看他快要睡着,机灵的找了件衣服披到他身上。
“是妖们不对,是他们该死,是不是哥哥。”
“嗯。”白言梨这会哪还能听清人在说什么,下意识的回应罢了。
“我读过书,书里说万物相生相克,妖一定也有害怕的东西,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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