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朔赶紧打断了守夜人的碎碎念,“等等等等,别了,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叫阿巴斯的,我觉得不是我和师兄疯了,是你们都被洗脑了。”
守夜人耸耸肩,眼里浮现丝丝醉意,“既然你和路明非都这么坚持,好吧,那么,你介意跟我说说那个叫楚子航的学生吗?看我能不能有点印象。”
闻朔哑然。
说什么呢?
仿佛在整理思绪,片刻沉默后,她轻声开口道:“他是个复仇者。”
一个孤独前行的,固执的复仇者。
……
“……有的人,恨意存不住,报仇只在朝夕。而有的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昂热就是后一种人。
但并非是君子就不想快意恩仇,而是复仇的对象实在太过强大。
“那些忘不掉的仇恨,经历过一遍遍的描摹,会逐渐在脑子里生根发芽,越来越深刻,最终和自己融为一体。”
从此,他们只为仇恨而活。
守夜人安静地聆听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神色也充满了淡淡的怅惘。
“……有个男人说过,大脑就像是一块会消磁的磁盘,存不住东西的。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的记忆会越来越淡,我们会越忘越多。所以那个男人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把在意的人回想一遍,花十五分钟描摹对方的印象,把不想忘却的雨夜牢牢刻在心里。”
闻朔深吸了一口气。
“他十五岁的时候闯进了奥丁的尼伯龙根,在那个雨夜里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他怕自己会从此会遗忘,他怕当他某天能亲手终结仇人的时候会遗忘死在仇人手里的至亲的脸。
“他没有一天遗忘过那份刻骨铭心的仇恨,但是到了现在,他自己却被所有人遗忘。”
守夜人吸了一口烟,烟气中他的眼睛贼亮,“明白了,是那个叫楚子航的人吧。”
在闻朔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里,楚子航只是消失过一段时间,而不是被抹去了存在。这很正常,加入执行部的人谁没有个消失一段时间的时候?
“复仇者啊……他最后复仇成功了吗?”
“当然成功了。”闻朔神色微妙起来,“我还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守夜人的眼神闪了闪,叹息道:“可惜老混蛋到现在也没完成自己的复仇。”
楚子航是复仇者,昂热也是复仇者。
楚子航对奥丁的恨意还只有七年,昂热对于龙族的恨意却持续了长达百年。一百三十多岁的老头,在二十二岁那年因为龙族初代种痛失了全部挚友,至此锥心的仇恨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他继承了挚友梅涅克的遗志创办了卡塞尔学院,发誓终有一天将为全部龙王送葬。
从此他自诩送葬人,大多时候穿着黑色,袖子里带着折刀。他努力想要活到见证诸王终焉的那一天,然后这漫长的百年里,他送走了战友,送走了朋友和亲人,送走了数不尽的门徒弟子。他们中大多数人死在了对龙族的讨伐中,甚至连遗骸都找不回来。
于是一百三十多岁的老头只能一次次地站在英灵殿前,听着哀悼的钟声响起,鸽群飞舞,把胸前衣兜里的花放在死者的相框前。
谁也不知道一次次地送走自己亲手培养的孩子们是什么感觉,不知道年迈的校长有没有听见自己血液逐渐冷却的声音。
提起昂热,闻朔动了动喉咙,“校长每次都说自己的血燃烧着,像年轻人那样热血沸腾,没什么能打败他。”
守夜人点了点头:“复仇是支持他走到现在的唯一动力。”
闻朔说:“可是他如果发现袭击自己的是曾经的学生,还是会难过的吧。”
守夜人震惊的看着她。
闻朔深吸一口气。“楚天骄……这个人,你还记得他吗。”
按理来说闻朔不应该知道这个男人。名为楚天骄的男人是师兄楚子航的父亲,也是卡塞尔屈指可数的S级学生,毕业于1987年。毕业后他加入了执行部,由于自身血统和能力过于优秀,被秘密的加入了“灰色名单”,去执行一些高危任务,自此基本上无人能再查到他的资料。
但昂热和弗拉梅尔都曾教过他,这两个老怪物一定记得这个优秀的学生。
守夜人却摇摇头,“这人是谁?我从未听过。”
闻朔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该知道他的我知道了,应该记得他的你们却全然忘记,真是可笑。”
她下意识的将手伸向桌面,发现没有酒了这才顿住,将手搁在腿上,说:“这个人是楚子航的父亲,我们的学长,也是盗用师兄黑卡闯进冰窖,打伤昂热的人。”
守夜人破天荒的变了脸色,甚至将翘在桌面的脚放了下去,他抓了抓头发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知道昂热绝不可能是路明非打伤的,那小子且不说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是有他也没那个胆子,路主席成长归成长,内里还是个怂包,重伤校长抢走龙骨这事做不出来。
那么那个行凶作案的白衣人——
“确切的说,是被奥丁控制的楚天骄。”闻朔冷冷地说。
奥丁,这个名字代表着一种禁忌。
北欧神话中阿萨神族的主神,他裹着白衣,披着暗蓝风氅,手持永恒之枪冈格尼尔,常常骑着八足天马斯普莱尼德尔在天空驰骋。
他是独眼的天空之王,主宰生杀大权,而在龙族的历史中,他不仅是神,还是一名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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