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你承认你心虚了?”
“你这人怎么就如此无理取闹呢?!”
本来那男人钱包被偷,其他乘客还想帮他一起抓小偷呢,可见到这一幕后,大家纷纷皱起了眉。有几名乘客还帮上班族说话:“快放开他,你要是没证据就别胡搅蛮缠!”
“就是就是!”
一条寺修瞥了一眼那边的闹剧,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扭头继续睡觉。
可他没注意的是,他那忘记拉上拉链的挎包,因为刚才转身的动作而露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开口。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名乘客闹出的动静吸引过去时,一只手悄然伸出来,将一个灰扑扑的钱包塞进了一条寺修放在腿上的挎包里。
不过一条寺修的挎包里还装了速写本,那钱包塞进去后就被卡住了,不上不下的,位置有些尴尬。
那小偷也不敢用力,生怕动作太大将打瞌睡的一条寺修惊醒,要是被他当场抓个正着可不就完蛋了?于是他就任由那钱包卡在那儿,飞快地收回了手。
吵吵嚷嚷的一番检查下来,周围的乘客身上都没找到他的钱包。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没有?!”那男人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气喘如牛,让人一看就觉得他的状况很不对劲。哪怕车子里已经非常拥挤了,他周边的人还是下意识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生怕这家伙暴起打人。
就在大家忍不住开始怀疑是这个家伙故意找茬的时候,那男人从众人留出来的空隙中,突然瞧见了一条寺修的挎包,自然也发现了卡在拉链缝隙间的钱包。
“原来是你这个家伙!”
他气急败坏地拨开挡在中间的乘客,奋力挤到一条寺修面前,一把抓起夹在挎包口的钱包,然后直接将坐在座位上的人给拎了起来。
“你这混蛋!”
“诶?不、不是……”
被他拎起来的矮个子男人神色慌张,显然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对啊?为什么他会被这家伙抓住?
那矮个子男人惊异中带着些许茫然,根本弄不懂为什么刚刚才挤到一条寺修旁边的家伙,竟然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小偷竟然当着他的面走神,找回钱包的乘客更生气了。不过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得确认这手脚不干净的家伙有没有把那东西顺走……
他把那小偷“嘭”地一声扔回座位上,紧张兮兮地检查了下钱包里的东西。当然,他并没有将钱包里的东西大咧咧地拿出来给别人看到。
飞快地确认那枚孔雀邮戳还待在原来的位置后,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他将钱包妥帖收入皮夹克内袋中,这才开始朝小偷发难。
“你这家伙,别想装傻糊弄过去!”
那小偷之前被他摔得一愣,陡然醒悟过来,原来被转移位置的人不是被他偷了钱包的乘客,而是他自己!
因为之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明明是一条寺修才对!
他下意识地往刚才自己站的地方看去,发现一条寺修正不紧不慢地拉上挎包拉链,懒洋洋地仰头打了个哈欠,这才伸出手抓住了面前的吊环。
周围的乘客看着他,脸上没有疑惑也没有惊讶,只有对待小偷的冷漠和厌恶,好像一瞬间的换位只是他的错觉,而他原本就该在这个地方一样!
这是什么灵异事件?!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脸色比刷了漆的墙还要白。
众人只当他是被抓包了给吓的,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暗道活该,并未在意他的异常。
一条寺修若无其事地用空着的手拨了拨有些阻碍视线的刘海,漫不经心地想:把头发修一修好了。
于是头发拨弄拨弄着,不知不觉间,厚厚的刘海就被打薄了,虽然还是有些长,但至少能将眼睛给露出来了。
「修总是喜欢把眼睛藏起来呢,为什么?」
「唔?因为很多人都觉得很可怕?」
「诶?不是吧……」
一条寺修的眼睛是一种浅浅的金色,剔透得如同纯粹的宝石,干净得不掺杂丝毫属于人的喜怒哀乐。
在他还不懂得收敛自己之前,曾因这双眼睛,被人比喻为茹毛饮血的野兽,声称只是对视就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后来遇到了一些人,又经历了一些事,他才学着将自己的棱角藏起来,用长长的刘海将眼睛盖住,出门时再戴上口罩,这样就是一个平平无奇、丢到大街上都找不出来的普通人了——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
如今二十二岁的他不说久经风霜,可也是见多识广,体会过了人情冷暖。那双眼睛不再具有攻击性,平静无波得犹如一面能够清晰照出人性百态的镜子。
他斜睨过来的时候,就好像高居天上俯视人间的神祗一样,在他眼中,人与蝼蚁、与藻荇、与浮尘并无区别。
和那双眼睛对视上,小偷蓦地呼吸一滞。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好像被抽了个干净,他就像一条脱了水的鱼,就算拼命地张大了嘴巴,也依旧无法呼吸。
一条寺修率先转移了视线。
看吧,一般人都是这样的反应……也就只有那个天然呆的家伙会觉得他的眼睛好看。
他又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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