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天安静地听这位德国学院派的主教练讲述过去的趣闻轶事。
“这个讨论进行到后面,大家给出的答案都无一例外的倾向于萨默尔,尤其作为锋线搭档的沃勒尔(Rudi_voller)和克林斯曼(Jürgen_Klinsmann)都觉得‘那样情况会更好’。踢前腰的穆勒也说:‘我们会又一次夺取世界杯’。于是,在1994-95赛季的联盟杯八分之一决赛中,多特蒙德客场挑战拉科鲁尼亚的比赛前夜,已经在多特蒙德改打‘清道夫’的萨默尔敲响了主教练希斯菲尔德的房门,他向主教练大胆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在比赛中,临场情况经常要求队员独立行动,临机应变,要动脑子。比如拉科鲁尼亚队,他们有由多纳托、阿尔达诺和弗兰所组成的既有技术又有配合的中场,如果我按习惯踢法留在后面严格完成拖后中卫的工作,我们的进攻将很难抵达前场。因此我希望能够更多参与进攻,力争在中场创造人数上的优势’。”
说到这里,兰尼克摊开手,看向楚中天。“萨默尔自己意识到了作为一个球员。必须要有更高的自由度,这其实就是自由人的想法了。但如果主教练不同意,也不行。幸运的是希斯菲尔德同意了,因为他对萨默尔的能力从不怀疑,他自己就曾经说过:‘自从球队里有了萨默尔之后,球队逐渐将不知所措这一词给遗忘了’。”
这是相当高的评价了,楚中天也开始跟着遐想,那个时候的萨默尔是多么的风光啊……
“后来他就出名了,也彻底成了一个自由人。我记得很多人对萨默尔的各种评价,然后我拿来和你做了一个比较。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楚?”
楚中天耸耸肩,他怎么能够猜的出来呢?
“我发现你们在某些地方有惊人的一致。”
楚中天的嘴巴又合不拢了。
“德国的中场组织者穆勒曾经如此形容萨默尔的这种‘临机应变的独立行动’——‘当我看到萨默尔突然从我身旁跑过去的时候,我感到有点不知所措。可一瞬间他竟然出现在了最应该有人出现的地方。他现在的位置可以更好地观察全场,一切都在他眼前,在混战中他能很快做出正确的决定。他要我向前,我就向前。我相信他,他几乎从不出错’。”
复述完穆勒的答复,兰尼克开始分析萨默尔和楚中天之间的相同之处:“你不觉得你和穆勒所描述的很像吗?你在球队中指挥队友的时候,你要他们向前,他们就向前,他们都相信你,因为你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
楚中天仔细一想,还真就是这样。这么说的话,自己在梅斯确实有那么点“自由人”的味道。
“但这还不够。”
兰尼克突然话锋一转。“现在的你还成不了一个真正的自由人。你还有很多缺点需要改正需要提高。你需要提升你的得分欲望和射门能力,你需要明确你自己的想法,你需要更加主动带领球队,你需要确立一种领导者的心理……不过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希望——一种可以成为传奇的潜质。”
“我希望你能够加盟霍芬海姆。没错,我们现在给不了你欧战资格。但是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拥有它的。我不仅仅希望你来担任中场核心,我希望你能够在霍芬海姆做一个真正自由的人。”
兰尼克身体前倾,看着楚中天说。
他所说的每一个单词都在楚中天的内心深处回响。他现在听到的这一切都太震撼了——自由人战术都消失十年了,现在却有一个人对他说要让他做自由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太疯狂了。
“我……我之前了解了一下您的过去,兰尼克先生。您是一个平行四后卫的推崇者,这和自由人战术完全背道而驰啊……”
犹豫了一下,楚中天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兰尼克没有对楚中天这样的问题表示不满,相反他很高兴。因为这说明楚中天是一个始终都在思考的球员,这样的球员才有资格成为自由人,因为他拥有独立的思想,而不是主教练在球场上的提线木偶。
“是的,我不喜欢清道夫战术。但是现在的足坛也不需要清道夫了,你这个自由人也不是完全复古的自由人,而是结合现代足球战术的新自由人。比如,我就不打算把你安排在中后卫的位置上,你依然在后腰位置上,这并不会让你的大局观受到什么影响,相反,还能够更接近进攻区域,这有利于你更快参与进攻。现在的比赛节奏也比十几年前更快了,更接近对方的禁区,也就意味着我们会有更多的进球机会。”
兰尼克还是为楚中天讲述他心目中的“新自由人战术”是什么样子的。从表面来看,他和那些在攻守兼备的中场球员们没什么区别。进攻的时候压上去,防守的时候撤回来。
但是最大的不同是从外表无法轻易看出来的,那就是兰尼克允诺给楚中天在战术上的独立权。
楚中天听了之后很是吃惊:“你不怕我乱来吗?比如当我助攻上去,传出去的球却被对方断下来打快速反击,我作为中场唯一一个在中路的球员不在位置上,后卫线前可就全空了……”
兰尼克道:“我相信你的战术意识能够使你对各种情况作出必要的、正确的分析。你应该是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冒险,什么时候应该保守的。什么时候可以疯狂,什么时候则要循规蹈矩。我相信你自己肯定很清楚,不需要我在场下对你大吼大叫,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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