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都是从地狱里爬起来的鬼,从没人对他们施以过援手,他们的低头他们的跪拜,也从不是为别人。他仿佛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只不过他从不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而她却一直困在走过的坎坷里。
他想对她伸出手,想告诉她:若无人愿牵你跨过泥沼,我愿牵你。若无人肯为你献出肩膀供你依靠,我给你依靠。若无人给你庇护,护你无忧,我愿把你放在我的羽翼下,我生你生,若我死,你可愿黄泉路上陪我走上一遭……
乐声逐渐变得激昂,韩秀雅的舞姿随着节奏愈快的乐声变得激烈,她旋转,身上的大红裙摆如花在热烈盛放,她跳跃,水袖甩出如灵蛇游动。裙摆下赤着的脚时而从裙摆内探出,雪白的肤色与热烈的红相映成辉,脚踝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阵阵声响,仿佛也在为这一舞伴奏增兴。
水袖射出从雨化田的眼前脸侧滑过暂时遮挡了他的视线,待水袖落地韩秀雅已来到他身边跪坐于地上,趴伏于他的膝上,肩上的纱衣顺势滑落,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她仰着脸柔情万千的看着他,似娇似嗔的说“是秀雅跳得不好吗?督主为何走神了?”
雨化田微笑,扣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了上来,坐到自己怀里,斟了一杯酒,递到她的唇边喂她喝下,轻声说“好,好极了!翩若惊鸿婉游龙,纤腰楚楚舞姿生。昔年有公孙大娘一舞倾城名闻天下,于我看来,你不比她差。”
“秀雅不过萤火之光岂敢比肩公孙大娘,当不得督主的赞誉。”喝下杯里的酒,韩秀雅笑着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再斟了一杯,眉目深情的看着雨化田,一口饮尽杯中酒,勾住他的脖子,红唇贴到他唇上,把酒缓缓的渡给他。
雨化田看着她眉目间的深情,哪怕知道是假的是装出来的,可她装得太真,他的心有些醉了。饮尽她渡过来的酒,在她离开前伸手扣住她,反客为主的汲取她气息与甘甜。
两人都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彼此,须臾,韩秀雅闭上眼,柔顺的微张开唇齿,随他探索任他予取予求。雨化田眼中有柔情闪过,闭上眼的同时手从她的发间拿下朱钗直射侧厅,朱钗从筝上划过切断一根琴弦,乐声顷刻而止。
侧厅的烛火暗了,雨化田似是吻够了,慢慢的放开了韩秀雅的唇,看着她睁开的眼中水光潋滟,红唇水润,脸颊飘着薄薄红晕,诱人无比的模样,他解开了她的发髻,任她的秀发散落下来,墨色乌发把她白皙的肌肤衬得更是莹白如玉。他的手落到了她的肩上,轻柔无比的摩挲着,慢慢的往下滑。
韩秀雅被肩头酥麻的感觉弄得瑟缩了一下,含羞带怯的睨着雨化田,缓缓的贴上去,在他的眉头额角落下细碎的吻,吻逐渐的往下移,从他的眼睛到唇角,像是故意的一样,就是不落到他的唇上。
衣衫已乱,雨化田按住韩秀雅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把她埋在自己肩窝的脸抬起来,看了她片刻,一把抱起她跃至床畔把她放上去,他解自己的外袍后也覆了上去。
窗幔落下时,桌上的烛火也被扫过的掌风熄灭了。
邸深人静快春xiao,心絮纷纷骨尽消。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金枪luan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如此风流兴莫支,好花含笑雨淋漓。妙处不容言语状,娇时偏向眼眉知。何须再道中间事,连理枝头连理枝。
鸡鸣破晓时,一夜未眠的雨化田动作轻柔的把趴在他身上的韩秀雅移到床上,他侧支着身把盖到她肩上的薄被往下拉了拉,露出她的肩胛骨,上面被烙下的字刺痛了他的眼。
当年韩秀雅因多番试图寻短见惹恼了教导姑姑,为了让她深刻的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教导姑姑在她的肩胛骨上烙下了一个伎字。让她清楚明白的知道,她注定只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下贱伎子,是生死皆由别人的左右的物件。
雨化田知道当年那个教导姑姑已经成为了白骨一堆,可有些事情却不是人死了就能抹去的。他轻轻的碰了碰这个已经过了许多年却仍然清晰无比的烙印,无声叹息,把薄被拉起盖到她的肩头,重新躺下把她又揽回怀里,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闭起了眼睛。
韩秀雅醒来时枕边已经没了雨化田的身影,赤着脚走下床,随意扯过架子上的纱衣披到身上,正要唤人进来伺候洗漱,便看见桌上放了一个盒子,盒子下还压着一张信笺。走上前拿起信笺看了一眼,信笺是雨化田留的,说的是盒子里是送她的礼物。
她好奇的拿起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精致的发簪和一张房契,看地址想来就是他之前带她去过的宅子。把房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她把房契放好了,转而拿着发簪来回的看了起来。
虽是和雨化田在一起了,韩秀雅也没觉出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不常来,她也不会去西厂,是以她逐渐的习惯了枕边三不五时多一个人的生活。
后来宫中传出有宫女私逃出宫,而且还怀了龙种。韩秀雅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贵妃善妒膝下又无子,最是不能容忍宫女爬上龙床之事,这宫女私上龙床又怀了龙种,这么大胆,贵妃必定不会手软。哪知她跟着就听到了宫女名叫素慧容。
人是从韩秀雅这里借出去,于情于理她都要过问一声,于是便去了西厂找雨化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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