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真是梦吗?为什么连摔倒的痛感都那么真实?还有……那失败的感觉……
任煜地双手攥紧了被子,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
比赛……输了!
三次,从球门里捡了三次球。
还说什么“我要保护球门”这样幼稚的话。结果什么也没有守住,队友们的努力,啦啦队的加油声,还有苏菲的笑容。他真是个不称职的门将。
初中的学校是个不重视足球的学校,他只踢了一年球,就没有再在那个没前途的球队里呆下去了,他认为在那个环境下踢球是种折磨。
曙光的足球真的是很烂。可他从队友们的脸上看见了对足球的热爱,发自内心的喜欢。说什么“不自由,毋宁死”“吾爱足球,但吾更爱美女”那些话只是逃避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借口。当他站在门前,隔了两年又戴上守门员手套,和杨攀“决斗”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和内心一样的决定:
回到球场上,重新站在球门前。
足球可以带来欢乐,也能带来痛苦。他不是刚踢球的菜鸟,这个道理他早都懂了。可是当痛苦真的来临时,为什么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戴上耳机,把随身听的音量开到最大,想借音乐来冲淡这痛苦,却收到了“借酒浇愁愁更愁”的效果。
他翻了个身,才发现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年的赛季结束了。
但对于另外的一些人来说,这三年的赛季都结束了……
星期一的校园里,似乎格外的安静。
就连让政教处主任温久成头疼不已的升国旗讲话的问题也没有了。大家说话都轻声轻语的,连笑声都少了很多。星期六的那场比赛感染到整个学校,这个学校第一次为了足球而悲伤。
下午的训练仍然正常进行,梁柯已经把目光放到了来年。
只是,球场上的气氛好压抑,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就连一向搞笑的安柯也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和替补门将做着基础练习。
梁柯很想提醒这些孩子们打起精神来,但一想到星期六的比赛,他就开不了口。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连灌了六瓶啤酒,喝的酩酊大醉。
“你们这是干什么?”
苏里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我们高三的最后一节训练课,你们就用这种态度来送我们吗?”
所有人都看着队长。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猴子!”苏里本来想活跃一下气氛,才说了个笑话。可是他真的没有幽默的天分,众人被他这么一喝,连忙又低着头做自己的事了。
还是王博出来说话:“咳!咳!我们高三的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大家可以欢送我们,是欢送,不是哭送。大家不要一个个哭丧着脸的。”
王博的“哭送”让大家笑了起来,气氛顿时活跃不少。
“还是你会说话。”苏里小声的对王博说。
“别这样说,队长。”
“我马上就不再是队长了。你也不用再这样叫我了。”
训练结束的时候,梁柯把大家召集到一起。
“大家都知道的,高三的队员们在今天之后,就不再是曙光足球队的队员了。苏里!”
苏里把队长袖标和早已洗的干干净净的球衣叠的整整齐齐的交给苏菲。在交球衣时,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到了苏菲手上。
“王博!”
“刘雷!”
“李霄鹏!”
“刘辉!”
“张锐!”
“尚进!”
梁柯每叫到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个人走出来,把球衣交给苏菲。
8号、10号、18号、5号、3号、9号、22号,这些号码在明年的九月份又将有它们的新主人。
这个场面,加上今年,梁柯见了五年。但这一年,他替这些高三的老队员惋惜。熬了两年,今年终于看到了希望,可是就差了那么一点,他们到最后还是没有看见日出。
张俊的表情让白痴也能看出来他正在自虐。苏里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过分自责,输球不是你的责任。”
“可,队长……”
“不要叫我队长了。”苏里笑着指指光秃秃的胳膊。
“我没有办法帮助你们,只是坐在底下看。”
“这与你无关。我如果是教练,我也不会让你上场的。以你的未来做赌注,这个代价太大了。你完全没必要丧气,还有两年呢。你看我们高三的,不都没什么了吗?”
张俊四处看看,王博他们正和一、二年级的队员们在说笑呢。
“小子!明年、后年,当你们闯进西工体育场的时候,我们会来给你们加油的!”王博亲热的搂着任煜地的脖子说。
“别一付哭丧着脸的表情!虽然离队了,可我们还在一个学校啊!又不是永别,真是的!”张锐笑着说。
“是啊!是啊!你们这付表情,别人还以为在开追悼会呢!”
“苏菲,你总是笑嘻嘻的,今天怎么老皱着个眉头?小心有皱纹啊!”
……
“你看!大家不都停好吗?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你们呢!”
“谢谢我们?”张俊不解。
“是啊!当初我们这些人进这个校队,只是为了在高中三年有个名正言顺踢球的地方。我们自己的实力我们很清楚,所以根本没有想过什么八强,四强的。但是你们来了,就给这个球队带来了希望。我们大家第一次有了踢球的目标。”苏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明年你就是高二了,别再让苏菲的红线只画到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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