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宪带着沈雁飞回来时,汪畏之还坐在门口, 高大的男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腿便要绕过他。
汪畏之却在这时开口道:“殿下。”
温宪侧头看过来,只能看见他有些瘦削的下巴。
“我想去瞧瞧太子殿下。”
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温宪怎么也没想到至争吵来,汪畏之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因为旁人。
他沉 着脸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就你也配?”
少年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弄,骨节有些白,他突然想起那日宴会厅上魏夫人扒掉 他的衣服时说的那句锥心刺骨的话,“你也配?”,竟是和温宪这句如出一辙。
温宪不再看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转头对着沈雁飞时 ,音调温和不少,“雁飞,进去吧。”
围场设猎本是皇家出行游玩的喜事,出了意外后这几日营地氛围都是人心惶惶,生怕说错话做错 事给自己招来灾祸。直到第三日,六皇子温谦这边终于出了消息,他将那两支材质十分相同的箭送到温帝面前。
温帝拿起来细细打量一 番,城南的铁器铺子不但在京城内家喻户晓,就算宫中也略有耳闻,温帝自然知道这铁器铺子后的主人是谁。
更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 更加震怒,只见他狠狠将两支箭掷到地上,“快,朕要你带人在贵妃回京之前先去城南查抄铁器铺子,朕到要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儿臣领命。”
温谦要转身离开时温帝又叫住他,“事关皇家颜面,切记不可张扬,以免走漏风声!”
“是。”
温谦得了令, 当日深夜便悄悄率了一对人马急匆匆往回京的方向驶去。
而在不远的营帐内,一双狐狸眼正悄无声息的盯着所有人。
等处理好这一 切,温帝当晚便去了太子的营帐,这箭虽设计霸道,但好在并未是致命伤,温珏除了多受些皮肉之苦外,到没什么大碍。
见温帝进来, 还想下床行礼,温帝见此对于这位向来宽仁和善的太子,心中颇又些宽容,说起话来也一改往日威严。
翌日,温帝撤了围场的禁令,今 年因刺客一事,围场设猎草草了结,众人虽不知其一二,但也无人敢触怒龙威,索性眼观鼻鼻观心,看命令行事。
汪畏之的脚虽然好了 大半,但行走间依然还有些不便,至上一次与温宪争吵过后,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僵持状态。
车队启程,温宪却将他的包袱丢 了出来,理由是既然不想留在他这里,那便自己走回去吧。
若是平时,回京路程虽远,但车队行进也不快,要走回去也不难,可如今汪 畏之脚伤未愈,本就经不起颠簸,这么远的路途若真要他走回去,只怕脚得废了。
但汪畏之神色却很平淡,这些日子以来的变故似乎早 就将他那些情绪消磨殆尽,虽然知道温宪有心折磨他,他也只是慢慢上前将自己的包袱捡起来掸一掸背在身后,混在侍从的队伍里慢慢行进 。
直到日头正高,整个队伍终于在温帝的命令下停下来休憩。
汪畏之只觉脚腕酸痛的厉害,整个后背发凉,冷汗湿透了衣襟,他擦 了擦汗,勉强扶着树干靠坐下来,好在沈雁飞给的伤药他还有些,将袍子捞起来,那刚刚消下去的肿。胀不知何时又爬了上来,整个脚踝处 一片青紫。
他正在小心翼翼的上药,这时也不知谁有意无意绊了他一下,汪畏之一个不稳,手中伤药咕噜噜滚出去老远。
他没有见 来人是谁,反正不管是谁都与他无关,汪畏之起身想要将那伤药捡回来,那是他走回京唯一的保障!
可来人似乎就是故意的,之间一直 脚直接踩在药瓶上,只听轻微的裂响,那药瓶被踩碎几瓣,仅存的伤药糊在地上,被碾的看不出原貌。
汪畏之顺着那只腿看上去,是个 有些眼熟的男子,那男子看上去约莫和他一般大,仔细想了想,这位是何家的公子。
京城内的世家公子们都认识他,在他还是魏家独子 时,便认识了,当然那些记在脑子里的名字,汪畏之也无法将其抹去,那是他人生中最后悔的一段记忆。
只是他好像不曾开罪过他,那 厌恶憎恨的眼神由何而来?
很快汪畏之就有了答案,何公子说:“要不是你,李家小侯爷就不会死,李家就不会被收回侯爵位,也不会 家破人亡人丁莫落,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再庆功宴上出丑被皇上打了二十杖,都是你这个冒牌货,真不明白你这种不要脸的人,太子殿下为 何还要为你求情?倒不如等着你自身自灭除了你这个祸害!”
汪畏之听的一愣,觉得又可笑又可悲,李家小侯爷是他杀的吗?‘是!’ ,因为他认了罪,在所有人心中他就是那个凶手!李家家破人亡是他害的吗?‘也是!’,因为他没有辩驳的理由,害的何公子出丑,当然 ‘还是!’,当他遇见温宪,冒名顶替了魏家独子身份后,就算他有千多万多的理由,都成了没有理由。
归根溯源,他是错误的开始, 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汪畏之的沉默激怒了何公子,但汪畏之到底是太子殿下保下的人,他就算在愤怒到不敢对汪畏之做什么。
但他 好不容易在回去时才逮到这么一个机会,就这么放过他,何公子不甘心,看了眼对方红肿的脚踝,他抬脚狠狠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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