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眶发涨,失而复得的喜悦和不敢相信的怀疑在他脑中冲撞。他失眠了。
半夜。
余旧站在夏清和床边,那双冷冽澄净的眼睛被长睫覆盖,静静安睡着。皮肤光滑细腻,在昏暗的病房中,那张洁白恬静的脸似乎发着光。
余旧长久地看着,床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转了个身,背对着他,隔绝了那道灼人的视线。
没多久,那人似乎因此被不快的梦境缠住般,身体翻转回来。
“夏清和……”那个徘徊在嘴边千百次的名字,情不自禁跑了出来。
“夏清和。”
“夏清和。”
余旧半蹲在床前,一遍遍低喃着。
床上的人眉头轻皱,眼睫抬起一条缝,恍惚地看了他一眼,蝶翼般忽闪了两下又合拢。他脸上神色有些痛苦,余旧小心握上垂在床沿的那只手,竟驱散了那人眉间阴霾。
第二天一天,夏清和就帮余旧办了出院,把人送回家。
到了余旧家里小区门口,余旧让他先回去。
看着余旧单手拎着行李包回家的背影,夏清和心想余旧果然没伤的很重吧。
余旧有自己单独的公寓,虞清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住在公司分的宿舍里。
宿舍里有六个人,都是在虞清之后签约的艺人。这么几年,虞清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小红搬走的室友,铁打的虞清流水的室友。
夏清和回到宿舍,室友用或嫉妒或羡慕的眼神看他,宛如在看一只将要飞天变凤凰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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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旧回到家,才休息了一会,着急地装扮了一番出门。
大大的墨镜,大大的口罩,高高的围巾,一身黑灰色系的衣服,竭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他这次装扮比上次低调的多,但心里不断膨胀的喜悦,让他产生一种上次没有的强烈的不踏实感。
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窥见他心里那团喜悦似的。
停好车,走进一条小巷子,快至巷尾,右手边有一扇老旧的黑漆木门。
推了门,上次他来见过的那个神婆正在躺椅中小憩。
余旧走近,摘下口罩,拿下墨镜,神情严肃。
“吴婆婆。”
听到声响,吴婆婆睁开眼,看清来人,她从躺椅上起身。
“你来了?”
余旧心下一凛,心道吴婆婆不愧是有神力的半仙,连他今天要来都猜了出来。面上更是肃然。
“嗯。”
吴婆婆颤颤巍巍走在前面,余旧亦步亦趋跟在其后。
到了屋子,吴婆婆坐到屋子正中央的案几后,闭目遐思。
“余先生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余旧跪坐在案几前的软垫上,脊背挺直,严正道:“吴婆婆,你还记得我上次来求你的事吗?”
吴婆婆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自然记得……只是……”
余旧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案几上的二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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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婆婆满是皱纹的唇角扯开笑意:“余先生这次有什么想问的?”
说起这件事,余旧冷峻的脸上露出紧张和兴奋:“吴婆婆,您的招魂术好像真成功了。”
吴婆婆瞪大眼睛看着他。
余旧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他不太会怎么处理语言和表情,两只手抓着案几道:“您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我起初也不相信,可是那个人身上有太多相似——不,一模一样的地方。”
说着,余旧扫了一下桌上的二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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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音响报账,吴婆婆惊讶的表情才缓和,她换了个云淡风轻的表情。
嘴上说:“你仔细和我说说,我分辨分辨。”
心里想的却是,哎呀,有钱人就是好骗呐,又一个傻子上勾了。自从上次被同行掀了一次摊子,她很久没收入了。老天待我不薄,看我可怜给我送钱来了。
余旧把他在虞清身上找的夏清和的共同点和吴婆婆说了一遍,他名字用的匿名。吴婆婆年纪大不追星,至今都以为他是个极其有钱的傻瓜蛋。
吴婆婆老神在在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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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悦耳的提示音中,她顺着余旧心意道:“按照你的说法,极有可能小蓝那天在水里淹死了,小白就在小蓝身上还魂了。”
吴婆婆晃着脑袋在心里道:啧啧啧,这不就是找替身吗,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渣男!老娘我年轻的时候狂看替身文八百篇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余旧越发正襟危坐,姿势威严:“吴婆婆,有您这句话我更笃定了。那我现在应该和他挑明吗?”
吴婆婆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二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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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你还是别挑明的好,这个嘛说到底是鬼神的事,我呢,用了非常规手段把本来应该死去的人给你招回来了,相当于从阎王手里抢人啊,我可是冒了大风险。再说呢,他如果真是你说的那个人,他为什么不主动和你挑明?没挑明肯定是有苦衷的!”
吴婆婆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高深莫测。
废话,他要是和那个什么人挑明,对方一口否定,还揭穿这个渣男想找替身的险
恶用心,他们两人成不成没关系,她的生意可就黄了啊!万一这个渣男恼羞成怒,带人又把她铺子掀了,她还要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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