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阮计儿,有些犹豫是否要他回避。
纪宵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嘴:“医生,有什么结果直接说吧。”
阮计儿也跟着看向了医生。
顾医生道:“萧时遇是吧?你的情况很特殊,我希望你对病情不要有隐瞒,可以吗?”
纪宵沉默了一会儿,艰难道:“……好。”
顾医生:“你真的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误服或者误用了药物吗?”
纪宵:【猫。】
黑猫:“已经安排上了。”
纪宵低下头,刘海遮住他的眼睛,掩去了他的眼神:
“去年有一天晚上,我心情不好,出去吃宵夜,还喝了些酒。第二天却在一个废弃工地醒来,我身上的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那里比较荒废,也不好打车。”
顾医生鼓励道:“然后呢?”
“后面我是走回去的,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胳膊上有个眼,我以为是我不小心压到了,毕竟工地有钉子什么的也不奇怪,”
纪宵声音微颤,
“我刚才想了很久,这两年我几乎没生什么病,而且每年体检也没出什么问题,不可能用错药,如果真的有意外,那一定是那天晚上,也许……胳膊根本不是钉子扎的,而是注射的针眼。”
顾医生的表情凝重起来:“你喝醉酒,却在工地醒来?你有去你吃宵夜的地方问情况吗?”
纪宵伸出一只手捂住眼睛:“有。他们说我们吃完宵夜就走了,虽然摇摇晃晃的,但我确实是结了账后走的,不过……我不记得了,可能喝断片了。”
阮计儿微愣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该吐槽他借酒消愁,还是该心疼他有这样的遭遇。
顾医生:“那之后身体有异常吗?”
纪宵:“……没有。”
顾医生轻叹一声:“你发作起来,只有阮先生的亲吻才能让你平静,他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一切正常,萧先生,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纪宵的身子一僵,缓缓地放下手。
顾医生:“萧先生,你需要坦白,我们才能解决问题。”
“我……”纪宵深吸一口气,“三个月后,我感觉浑身疼得厉害,本来想出门去医院的,但是,隔壁刚好出门的邻居扶住了我。”
顾医生:“然后呢?”
纪宵声音苦涩:“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亲了他,然后,然后就不疼了。”
阮计儿瞳孔微缩,双拳握起。
所以,不是他特殊,而是谁都可以吗?
纪宵自暴自弃道:“我后面计算过,亲吻能缓解我大约一个星期的疼痛,做/爱能缓解我一个月的疼痛,不过随着时间越久,发作得就越频繁。”
顾医生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及早就医?”
“这种事……”纪宵凄凉道,“我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啊。”
顾医生疑惑道:“既然你有了解决的办法,又不想暴露,为什么这次让自己发作到进医院了?”
纪宵沉默了。
就在他们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很轻的道:“因为,我有了喜欢的人啊。”
有了喜欢的人啊。
阮计儿一瞬间就想到了他散落在地的画稿。
画稿里画的全是他。
又想到了那天在公司杂物间,他拒绝了一个人,然后吻了他,还跑了。
顾医生皱紧眉头:“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病情,从你身上提取出来的药物,我们已经摄入小白鼠体内了,照你所说,我们估计要一个月才能得到结果,这一个月,你是要住院还是回家?”
如果他说的全部属实,那在小白鼠结果出来之前,他留在医院的用处也不大。
纪宵:“回家。”
“你可以办出院手续,但你的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开机,以便医院能随时联系你,你的身边也要有人,一旦有什么异常,及时就医,可以吗?”
“嗯。”
“那你们准备去办出院手续吧,我会一直跟进的。”
“好,谢谢医生。”
……
阮计儿送纪宵回了家。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眼看阮计儿要走,纪宵轻声道:“医药费是你付的吧?多少钱?我给你转过去。”
阮计儿没有告诉他,反问道:“你会联系人来照顾你的吧?”
纪宵低着头没有吭声。
阮计儿突然拉着他的手来到沙发边,指着被他放在桌上的画稿:“这些,画的是我吗?你为什么画我?嗯?”
纪宵低声道:“随手……画的。”
阮计儿松开他的手,转身要走。
纪宵却突然伸手从身后抱住他,声音沉闷中带着情深:“我多想,在一切没开始之前遇上你。”
这一句说得阮计儿心里一酸。
他一会儿想着这一年来纪宵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一会儿想着如果不睡就要承受剧痛,也是身不由己……
纪宵缓缓松手。
阮计儿回头,看到他扯出一抹温柔的笑,眼中却带起泪光,心中狠狠一颤。
“今天,谢谢你,你回去吧,会有人照顾我的。”
“……”
阮计儿想问,是谁?是你那些情人吗?
但他没有问,沉默地走了。
黑猫嗷嗷叫道:“你不留下他,你晚上怎么度过?怕是要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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