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到农夫的手上,农夫道了谢后便赶着马车折回。萧岚轩将花未情打横抱起,对迎过来的宋柯道:“请大夫。”
昨日,萧岚轩上了聚缘坊,没能看到花未情,以为他回来后就会来客栈见他。没想到等了一天也没见人影,今日再上一趟聚缘坊,听小酒说他家掌柜前天晚上出去后就再没回来,小伙计心里十分着急,还打算关了门出去找找。
萧岚轩从聚缘坊出来,走了没多久便注意到从身边过去的板车上躺了个人,那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萧岚轩瞥了一眼便认出了他,心里震惊,立马让宋柯拦下了马车。
花未情醒来,已是夜晚。
萧岚轩寸步不离在房里守着他,花未情睁开眼睛,看着他的目光里带了些许感动。萧岚轩端起旁边的药,柔声道:“把药喝了。”
花未情的双手就要撑着床坐起来,萧岚轩放下药碗扶了他一把,让他靠在床头。花未情看着他,问:“你怎么会来?”
“近日秋收,我来蕲州收粮。”秋收时候粮价低廉,商人都是趁着这时大量储粮,待明年淡季再出售。萧家在多处都有收粮点,而他只来了蕲州,分明是看中秋将近,想与他团聚罢了。而再一方面,朝廷此时动荡,立太子之事纷纷扰扰,即便萧家默认是秦襄王一方,他亦不想过多干涉,朝政之事牵扯太多对商人终究有害无益,所以选择此时离开京城再好不过。
萧岚轩喂着他喝完了一碗药,花未情便依偎在他的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膛。花未情道:“我还以为,这一世再也不能见你。”
“现在不是见着了。”萧岚轩低头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人,“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那晚去了赌坊,出来后便被伤了,至于是谁,我也不晓得。”花未情苦苦一笑,现在想想,也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赌坊本就是骗人钱财的地方,哪会让别人赚了便宜。
萧岚轩眉间紧锁,“为何要去赌坊?”
花未情顿了顿,不对他隐瞒,“近日做了一笔大生意,想去盘点本钱。”
“你……”萧岚轩欲言又止,最后化作唇边的一声轻叹。
花未情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慢慢掀开,露出上了夹板的左腿。他目不斜视地看着那条腿,开口问:“我这条腿,日后可是都不能用了?”
萧岚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大夫临走时说他的左腿骨折得厉害,日后会不会瘫痪,要看造化,不过即便不会瘫痪,也会成瘸子。
萧岚轩沉吟半响,“怎会,我萧家名医遍布,还怕治不好一条腿。”
花未情抿着唇沉默,他这么说,他也明白这腿是再难治好。房里两相沉默,花未情倚在萧岚轩怀里紧闭着眼睛,这于他而言该是何等痛心!若是少了一条腿,他日后又该怎样驰骋商界,又该怎样夺回自己的一切?
隔了许久,萧岚轩开口,“饿不饿?”
花未情沉重的脸上浮起一丝笑,他道:“两日都没吃上东西,你说呢?”
萧岚轩让他靠在床头,起身道:“我去让人送来。”
花未情点了点头,“嗯。”萧岚轩出去后,花未情脸上的笑不见踪影,他看着那条腿,抽动了一下便传来骨肉分离的剧痛,夹板固定了大腿小腿,连屈伸都做不了,只剩下麻痹酸痛在四肢百骸蔓延。
萧岚轩再次进房,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随侍宋柯,另外一个便是小酒。宋柯方才去了聚缘坊通知小酒,小酒关了店铺便赶了过来。
见了花未情,小酒有些无措,眼里转着泪花,“老板,你这两日去哪了,怎的伤成这样?”
花未情对他抿唇一笑,“不过是遇上劫匪,一点小伤不打紧。”
过不久,客栈里的小二送来一碗燕窝粥,是萧岚轩方才特意吩咐的。花未情手上满是伤痕,萧岚轩端着燕窝粥要喂他,小酒在一旁看着这位白衣俊公子,心里揣摩着这位白衣公子到底是掌柜的什么人。
花未情一口一口地吃着萧岚轩喂过来的粥,意识到小酒还不知他们的关系,看着他一脸好奇的表情道:“你可知他是谁?”
小酒迷迷糊糊地摇头。
花未情与萧岚轩对视一眼,对小酒道:“他是我夫君。”语气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萧岚轩听到夫君二字向来满意,他舀起一勺粥喂到他嘴边,“张口。”
小酒两只眼睛瞪圆,微微张着口很是震惊。夫君?东家是男的,这位萧公子也是男的,怎么会?
小酒算是自己人,日后迟早要知道的。花未情咽下一口粥,道:“你不信?我与他可是拜过堂行过夫妻之礼的。”
小酒愣着脸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信,老板说什么我都信。”
萧岚轩在一旁道:“你这伙计倒是请得好。”
花未情抬眼看着他,脸上写着几分宠溺,“我看中的人,哪有不好的?”一句话里里外外两层,话中有话。
夜色渐深,小酒回了聚缘坊,宋柯送进一盆热水后便关门出了去。萧岚轩扭了手帕给花未情擦脸擦手。
花未情直直地盯着他看,萧岚轩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看着我作甚?”
“在想,若是我这辈子都不能行走自如,你可会嫌弃?”
萧岚轩轻声笑了笑,握住他的手用温热的手帕擦拭,“若我说嫌弃,你如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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