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一片掌声。
待掌声平息,花未情袖着手,“为庆贺聚缘楼开张,今日本楼所有菜式,皆只收取半价,若有对菜式不满意之处,本楼定然不收一文钱……”
萧岚轩站在楼上,透过半敞开的窗子看着楼下的花未情。他带着庄重的声音传入耳里,心中不免有些震撼,见多了他油嘴滑舌不正经的模样,此时此刻的他无疑是陌生的。
这人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闯,什么都敢去想。一路走下来,还走得稳稳妥妥,不知是靠运气还是靠着他那一份生来就有的智谋。
聚缘楼的八座楼里,一楼是开放式的大厅,二楼是隔成一间一间的雅间。这才刚开张,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皆是人满为患,甚至还有些在楼外等着,待有人走了才进来。
聚缘楼开张,花未情这些年在京城之中结识的富商大贾都送了礼上门。花未情商运亨通,京城里的大小生意人都想趁着此时巴结巴结,为日后的商路开道,以至于送礼的都能排成一条队。
花未情站在门口收礼,脸上笑意不退,“秦老板如此有心,花某受宠若惊。”
秦老板朗声大笑,“花老板如今可是大生意人,秦某送的都是些薄礼,还怕花老板看不上。”
“怎会,秦老板过谦了不是。”
又再客套的寒暄几句,花未情便拱了拱手,“花某招呼不周,还望秦老板随意。”
招呼了一个,花未情再去招呼另外一个。前方的视线里,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摇着扇子混在人群里,神情泰然地左顾右盼。花未情心里咯噔一下,那混在人群里的白衣公子也正好看过来,唇边浮起一丝笑。
花未情回了他一笑,有些干涉。他没想到,聚缘楼开张竟然将当今圣上吸引了过来。急急忙忙上前迎驾,此时此景,花未情识相地拱了拱手,“贺兄大驾光临,花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弘骏收了手上的折纸扇,握着扇子拱手,“花兄客气。”
“外头人多杂乱,贺兄请上楼坐。”花未情做了个请的手势,弘骏轻点了头,便提步进门。
楼上雅间都已坐满,花未情便一路引着他去了主楼的书房。在二楼走廊,萧岚轩正迎面而来。
萧岚轩瞥见花未情身边的弘骏,眉心不经意蹙起,毕竟是当今圣上,当做没看见断然是不符合礼数的。萧岚轩在他们不远处停下,对弘骏拱了拱手,“见过。”
弘骏心里知道萧岚轩为何会在此处,漫不经心道:“在这外头,多余的礼数都免了罢。”
“是。”
弘骏将视线移到花未情身上,方才平静如水的脸浮起一丝笑,神情暧昧,“未情,我难得来,你可要好好招待。”
花未情脸上牵出一个笑,“自然,花某怎敢怠慢。”
袖着手的萧岚轩也看着花未情,“客人招呼得如何了?”
花未情回道:“有小酒在把持着。”
“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我且先去办事。”萧岚轩顿了顿,“今晚早些回来,你酒量差,莫要多喝。”
“嗯,好。”花未情眼里尽是温柔,“你也别忙得太晚。”
站在一旁被这两人忽视的弘骏捏着拳头干咳了几声,瞥了一眼萧岚轩,话是对花未情说的,“怎么,你就让我一直干站在这。”
花未情尴尬赔笑,“是花某疏忽。”做了个请的手势,“贺兄请。”
与萧岚轩擦肩而过时,袖下的手无意之间去碰了碰他袖下的手,食指划过他的手心。过后,花未情领着弘骏进屋,唤人上茶招呼。
几番寒暄,弘骏放下茶盏,慨叹道:“不过五年光阴,你便将生意做得如此之大,朕心里头不得不叹服。”
花未情笑了笑,“靠的都是运气罢了。”
“即便靠的是运气,那也有要有胆有谋才行,花兄的智谋可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皇上过誉,草民委实惶恐。”
弘骏淡淡一笑,捧着茶盏的手轻轻摩挲杯身,转了话题,“朕听说,你在蕲州曾与南洋人通商,生意做得十分红火。”
他突然提起这个,花未情摸不透他的用意,只得答:“都是些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怎会不值一提,你善于与外海人通商,在我朝,难得得很。”
“皇上这是抬举草民罢了。”
弘骏看着旁侧立着的他,“你可想过重操旧业?”
所谓的重操旧业所指何事?花未情顿了顿,“草民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朕三年前下诏施行限海令,将外海贸易特权交由陆家,成效并不如意。近年上缴赋税逐年锐减,朕打算收回陆家特权,再转交给其他商人。”顿了顿,弘骏别有深意地看着花未情,“朕第一个想到的可就是你。”
花未情总算明白,拱了拱手道:“多谢皇上抬爱。”
“这块肥肉,你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如今陆家的海外贸易做得愁云惨雾,肆意抬价无节制搜刮令许多外海人对中土望而却步。若要再接手,就等于收拾一个烂摊子,但收拾成了,日进斗金自然不在话下。花未情思忖片刻,答道:“皇上如此看重草民,草民自当鞠躬尽瘁。”
弘骏抿唇一笑,看着他道:“既然如此,那朕过些日便下旨,你可莫要辜负朕的一番好意。”
“草民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