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情紧追不放,无论陆家有多少现银,他都一条心挖空。如今的陆家只是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内里却是波涛汹涌,只要外界稍加一些震荡,陆家的家业就会轰然倒塌。
那一日,一名衣着华贵的外地商人带着一方檀木箱前去陆氏钱庄兑换现银。他举止大方地走到钱庄柜台,将手上的小箱子放在柜台上,打开箱子,里面正是一沓银票,里面不多不少一百张一百两银票。
柜台伙计连忙将钱庄掌柜请了出来,上了年纪的老掌柜一边抹着汗一边将客人往里间请,给客人上了茶,“这位老爷,咱们钱庄存的现银不足,您看,再过几日,您再过来,如何?”
客人摇头,“那怎能行,我今日就等着用现银。”随即环顾四周,“你们这不是钱庄么,既然是钱庄,总该连一万两的现银都拿不出来?”
老掌柜满脸冷汗,笑得十分牵强,“这,自然不是,只是今日来兑银的人多,一时之间也聚不齐这么多现银。”
“这我可不管,我将银子都存在了你们钱庄,如今我等着用现银,你们还想赖账不成?”
“不,不是这个意思,这位老爷,你且听我说。”老掌柜老着一张脸好话说尽,客人始终坚持要兑现银。
钱庄拿不出现银,客人当即在街上闹了起来,引来诸多百姓围观。老掌柜甚是着急,跺着脚在钱庄里头团团转。
客人在街上摆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对着来围观的百姓大声道:“诸位给我评评理,在下从外地前来京城办事,不方便携带便都在陆氏换成了银票,如今到了京城,要急着用现银,这偌大的陆氏钱庄竟说兑不出现银!这叫我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闹得满街风雨,听到有人在陆氏钱庄兑不出现银的风声,手上有银票的百姓和商人都前来兑银,陆氏钱庄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上了年纪的钱庄掌柜被这仗势吓着,立即命钱庄伙计关了门,任外面的敲门声咚咚作响,自己关在钱庄里头来回打转,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快,快去请东家!”老掌柜对手下一名伙计道。
那名从外地来的客人趁着混乱,偷偷溜走,在下一个拐角处,一身紫衣的花未情便在等着。
“老板,都按你吩咐去做了。”
花未情应了一声,道:“你且先找个地方避避,莫要被陆家人发现。”
“嗯,小的知道。”
花未情在隐秘处看了许久,陆氏钱庄合上的门差点被前来兑银的百姓拍碎。陆逵黑着脸匆匆忙忙骑着马赶过来,在钱庄门口的百姓挥着手上的银票立即蜂拥围上。
陆逵被百姓团团围住,无奈之下他倒是装起了仁义之士,对众人拱了拱手,道:“诸位,陆氏钱庄今日确实拿不出那么多现银,但请诸位想想,我陆氏钱庄当铺遍布天下,家产何其之大,又怎会亏欠诸位的这一点小钱。”
其中一人道:“陆老板生意做得是很大,但为何就是不能兑给我们这些老百姓一点小钱!”
陆逵板着的脸露出一个笑,“这位兄弟说的是,我陆氏生意确实做得很大,昨日当铺刚交了一笔货,现钱一时转不过来,再过几日,十几万两的现银便能运到京城,难道,诸位连这几日都不能等?”
“我们凭什么要信你的片面之词!”
陆逵握紧拳头,强压住要动怒的势头,身后的管家低声在他耳边道:“老板,还是先安抚民心啊。”
陆逵呼了一口粗气,随即又露出一个笑,“我陆家上千家店铺都扎扎实实地在这,若是我骗诸位,那我这铺子又怎能开得下去。”
围堵的百姓面面相觑,都在小声商议着,是有道理,他陆逵在各省各地都有店铺,若是他到时拿不出现银,就去搬他铺子里的东西!
花未情远远看着,唇角勾起,心里腹诽:所谓的笑面虎,今日见识得算是透彻。
不过,这一次陆逵能躲得过,并不代表日后也能躲得过。
围在钱庄门口的老百姓渐渐散去,花未情也转身离去。
回到府上,萧岚轩在书房教萧逸尘功课。花未情端起萧岚轩旁边的茶盏揭开茶盖喝了一口,将头凑过去看萧岚轩是怎么教儿子的。
萧岚轩偏头看了凑过脸来的花未情,“一脸得意,做什么去了?”
花未情微微一笑,“偷腥去了。”
萧岚轩曲起食指在他头上轻轻一敲,“等会家法伺候。”
隔着椅背环住萧岚轩,花未情手掌轻抚着他隆起的腹部,“怎么个伺候法?”
萧逸尘十分不满意,回头看一眼花未情,“爹亲,你又来捣乱。”
花未情愣了愣,竟然被儿子说捣乱,萧岚轩脸上带着笑意,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花未情赔了笑,道:“尘儿和爹爹继续,我在一旁看着,不捣乱。”
萧岚轩继续给萧逸尘指点功课,花未情也凑过去看,过了片刻,他指着上面一个字,“这个字可是写错了?茶叶的茶该是没上面这一横的。”
回答的是萧逸尘,“爹亲,这个字念荼。”
花未情又窘迫了,萧岚轩想笑不笑,捏着拳头干咳几声。花未情在五岁多的儿子面前丢脸,觉着应该挽回点面子,立即道:“哦,对对对,荼毒的荼就是这个字,方才看走眼罢了。”
萧岚轩也不拆穿他,转而对萧逸尘道:“尘儿,功课先做到这,去洗把脸,等会过来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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