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谨扬眉一笑,恣意风流。
纪谨把叉在树枝上的鱼撸了下来,扬手一抛,叫了一声:“接着。”
慕远一伸手,接了个正着,湿漉漉的鱼儿混着身上的血把慕远的衣裳也弄脏了,他也全然不在意。
纪谨又叉了一尾鱼才沿着原路跳上了岸。
两尾鱼个头都不小,一人一条倒也正好。
刨好洗净,再架上火把烤了起来,味道一如当初在太湖上尝过的那般鲜美,甚至更好。
饱食一顿,不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恢复了过来。已经知道怎么离开,两人倒也不急着走了,一起靠在一块大石上休息了起来。
慕远仰头望着澄静如洗的天空,淡蓝的颜色一如许多年前他尚年少时记忆的样子,只是后来,住在城市高楼里的他,已经很少再看到这样明净的天空了。
慕远突然问了一句:“纪兄,倘若,倘若你能知道大齐的未来如何,你会怎样?”
纪谨怔了一下,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答道:“我不知道。”他坐起身,侧向慕远,继续认真地道:“我知道,我们是活在现在,而不是活在历史中。不论未来会怎样,该做的事依然要做。”
慕远也坐了起来,低着头没有说话。
纪谨心若明镜,一转念便明白了慕远的想法,便笑了笑道:“慕兄是感到迷惘了吗?”
慕远也不否认,苦笑了一下道:“有时候,确实会有一种不知身处何地,我为何人的感觉。”
“那么,我的话,对慕兄会有一点帮助吗?”纪谨又问。
慕远抬头看他,笑了一下,点头道:“有的。”
“我还有一句话想告诉慕兄,”纪谨的眼神有一种逼人的灼热和诚恳:“我不管以前如何,我认识的,只有一个慕云直。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慕远定定地回视着他,直到眼眶有些发涩,直到胸口那一段翻涌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才轻轻笑了一笑,应道:“我知道了。”
纪谨也放松地笑了笑,站起身,整了整衣摆,回首道:“走吧。”
慕远也跟着站了起来。
走出几步后,纪谨突然又问道:“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你叫什么名字?”
慕远愣了一下,还是很快答道:“王征。王者的王,征服的征。”
“王…征。”纪谨默默念了一遍,那两个字从他的嘴里仿佛绕了一圈之后吐出,如同千百种情绪也在这两个发音中凝结。之后他才抬起头笑了笑:“我记住了。”
慕远心里蓦然一暖。
真好,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那份无法述说的孤独仿佛也随着这个名字一起被分担了。
第45章
两人顺着溪涧,还未寻到人家,便已有人寻了来。
来人除了墨砚和天元,还有三个深衣侍卫,一个是之前替他们驾车后来不知所踪的凌轩;领头的那个慕远也还有点印象,便是当日在灵隐寺遇到的那一位;最后那个倒是从未见过。
三人脚步更快一些,来到纪谨面前,单膝跪地,垂头抱拳,动作整齐如一,低声道:“属下救驾来迟,请爷责罚。”
自他们出现起,纪谨便敛去了两人独处时的那份温柔,神情疏淡中透着一股威压,上位者的风姿尽显。此刻也是略略点了点头,连手也未伸,淡淡道:“都起来吧,这事不怨你们。能这么快找来,也算将功抵过了。”
三人二话不说,默默站起。
这时,墨砚和天元也到了近前。
两人眼圈都有些泛红,墨砚还算镇定,走到纪谨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略有些哽咽道:“爷,小的护主不利,请爷责罚。”
纪谨伸手一捞,把他拉起来:“起吧,你没事就好。”
天元显然是被吓坏了,见到慕远便飞扑上来,眼泪一下子又落了下来:“少爷,你没事太好了,真的吓死天元了。”
眼看便要被抱了个满怀,纪谨突然往天元即将按上慕远右手臂的手上一拨,“别碰,他手上有伤。”
天元一愣,眼泪都被吓了回去。
纪谨这才感觉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顿时有些赧然,轻轻咳了一声。
慕远盈满笑意的目光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手指碰了碰他的掌心,转而抚上天元的发顶,揉了揉道:“一点小伤,已无大碍,别担心。”
天元又有些委屈又有些后怕地叫了一声:“少爷……”
慕远转移话题道:“昨天,你们没有碰上什么危险吧?”
天元立刻眼睛一亮,说道:“多亏了墨砚哥哥,我们没事。”
纪谨也把目光转向墨砚,墨砚很自然地接下去道:“昨日爷和慕爷走后,我和天元收拾了东西正准备跟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黑衣人向我们发难。小的跟他过了几招,因为担心爷的安危不敢恋战。谁知我们一退,那黑衣人竟也未追击。我们沿途回去,却没有遇到两位爷。墨砚猜大概是出了什么事了,本想到知府衙门去请些救兵,一回到城里,正巧就碰到几位凌哥哥回来,我们就一起寻来了。好在天亮后在林子里发现了爷留下的暗记,这才一路找了过来。”
慕远这便想起,之前每过一个岔路,纪谨便会在那里摆弄一番,现在想来,便是在做记号了。那些所谓的记号在慕远眼里完全没有意义,倒也不担心叫追杀他们的那群人寻到。不过,做这些的时候,纪谨虽然没有对他解释什么,但也完全没有避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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