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唐小棠夜里在房间里晕倒。
本该歇在隔壁耳房,为了方便照顾小公子的赵妈夜里却睡死过去,还是有小厮夜起如厕,听发现小公子房间里灯始终亮着,好奇在门外问了一声,房中无人应答。小厮觉得不对劲,推门而入,发现了倒在血水里的小公子,自是骇了一跳。
事情惊动了当时已经睡下的唐时茂以及杜氏夫妻二人。
杜氏纵然再护短,此时不给个交代自是说不过去。
杜氏象征性地罚了赵妈的月俸,又打发她回了乡下,也算是对唐时茂有个交代。
杜氏贯会做表面功夫,自然不能让唐小棠身边缺人照顾,青鸾因此得以被调回小公子的身边。
青鸾倒了药渣,回房见到打着呵欠的小公子,当即走近,关心地问道,“公子怎么了?怎的不睡了?可是太热了,要不青鸾给您扇扇风?”
唐小棠摇了摇头,眉眼疑惑地问道,“青鸾,我方才好像听见锣鼓声了。你听见了么?”
“奴婢也听见了。明日就是端午,想来龙舟手们在为明天的赛龙舟做最后的准备呢。”
唐小棠眼睛及顿时为之一亮。
要知道一年一度的端午赛龙舟可是淳安的盛世,每年端午正式来临之前,淳安的龙舟手们都会日以继夜地演练,以争取在端午当天的龙舟竞渡当中赢得头筹。
其中,就属端午前一日的预演最为热闹,精彩程度一点不亚于端午当天。
唐小棠自受伤以来,一直趴在床上养伤。
不说跟从前天天呼朋唤友的日子没得比,但就身上时不时地发痒的伤口都令他几欲抓狂,日子可以说是过得操蛋极了。
一连闷了数十日,听闻有龙舟手在划龙舟,唐小棠如何还能再床上躺得住?
唐小棠才提出想要出去看划龙舟的想法,青鸾便连声忙反对道,“不行的。公子,今日虽不死端午,可沿岸观看龙舟演习的百姓必然不会少。您这两日才勉强能下地,如何能去那人挤人的地方?万一,万一当真落下病根。不行的……公子。”
明日端午,按例官府人员均将休沐三日。
往年唐时茂端午三日也都在家过节,明日定然是出不了府的。
这也意味着唐小棠若是想要出去看划龙舟,只能趁今日。
“再说了,公子您忘了?老爷先前便说过,在谢巡按未曾离开淳安之前,不许你再踏出院子半步。院口就有两个身材魁梧的吏人守着。您是出不去的。公子,您就听奴婢一句劝,成吗?您身上的伤近日好不容易才好转一些。咱们这赛龙舟年年都有,您先忍耐忍耐,等伤彻底好全了,明年咱们在去看也是一……”
“青鸾,我有法子了!”
青鸾还在叨叨地劝着,小公子音量一高,她给唬了一跳。
“什,什么?”
唐小棠不说话,一个劲地盯着青鸾瞧。
黑眸乌亮,眼神发光。
青鸾被小主子这眼神盯着心里头直发毛。
“公子,您,您到底想做什么呀……”
第14章 倒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淳安城内,淳河河面上,数十只飞鱼龙舟竞相飞驰。
浆手们一个个卯足劲,将船桨抡快,一根根船桨划破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龙舟从豆蔻桥下疾行而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又蛟龙般从桥下飞快钻出,出现在众人面前,惹得沿岸观看的百姓嘴里不由发出“嚯嚯嚯”的惊叹声,不住地拍手叫喊。
船上,鼓手与锣手均是不甘示弱,鼓声、锣声齐响,声响震地。
浆手们受了鼓舞,一个个愈发将船桨抡得飞快,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着明亮的金光。
便是家住淳河沿岸的人家,酒肆楼上的客人,也无不拉长了脖子,站在楼上远眺,随着疾驰而过的龙舟,为船上的龙舟手们呐喊助威。
任凭是任何一个外乡人目睹此等盛况,都会由衷道一句,好一个热闹精彩的龙舟赛!
因着明日就是端午,是以今日的演练无不照着明日的流程预演。
淳安每一年端午赛龙舟所设的彩头都不同,今年的彩头是由位于淳河东岸的望江楼酒肆卢老板所准备,是一个金碗。
只要龙舟手们能够夺下立在位于望江楼前河面上的标杆上的那个系着彩绦的金碗,并且敲响悬挂在上面的第一声锣响,那么第一个敲锣的龙舟手所属的船队便胜出。
金碗也就归该龙舟队全体成员所有。
换言之,位于淳河东岸的望江楼便是今年龙舟赛的终点。
也因此,沿岸所有酒肆当中,就属望江楼的客人最多,最热闹。
“来了,来了!浆手们来了!我听见鼓声了!龙舟队快要划到了!”
龙舟的鼓声传至望江楼,酒肆里的客人们无不沸腾着。
人们或站在栏杆处,向远处河面眺望,或站在河岸边,努力地踮起脚尖,看龙舟队到了没有。
鼓声,浆手们齐整的喊声远远地传来,百姓的助威声交织在一起,萧子舒并未像酒楼其他客人那般,兴奋地等着龙舟队抵达,他只觉得周遭的声音太过吵闹。
每年清明,京都也会举办龙舟赛,所有的龙舟手、鼓手、锣手都是由禁军中选拔,精彩程度,规模程度不知超过这小小淳安龙舟赛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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