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扶您到边上椅子上坐坐。”
清莲挤开娉婷,扶杜氏到一旁的椅子上歇息。
转过头,理所当然地对娉婷吩咐道,“娉婷去给夫人倒杯茶过来。”
娉婷心里头不大舒服,可她一贯不争不抢惯了,闻言,也唯有默默去倒杯茶给清莲递过去。
“来,夫人,您先喝杯……”
“嘭——”地一声。
不知是不是清莲方才进门时没有将门关紧,房门被风吹开。
杜氏才堪堪由婢女扶着坐下,冷不伶仃听见这声响动,骇了一跳,手臂打翻了清莲手中的热茶。
清莲躲闪不及,杯中滚烫的热茶悉数浇在了杜氏的身上。
“啊!”
杜氏像是一只被热水泼了满身的母□□,“啊”地惊叫一声,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啪!”
怒不可遏的她,扬手一个巴掌用力抽在清莲脸上,“要死了!你这个贱婢!”
清莲自己手背已被热水烫得通红,可她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分,只低垂着头,连喊一声疼都不敢。
娉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可当着杜氏的面,自是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吃惊。
“清莲,我先扶夫人进去将这身衣服换下,你赶紧去外头打一盆冷水进来!”
娉婷忙将杜氏扶到屏风的那头换下身上这件被茶水泼脏了的衣服。
娉婷选择自己陪杜氏去换衣服,由清莲去打水进来,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杜氏再拿娉婷撒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娉婷能够借着打冷水的功夫,为她自己烫伤的手背浇一浇。
清莲哪里能够理解娉婷的这一番苦心?
她端着屋内的脸盆外出打水,心里头甚至因为娉婷这会儿使唤她,暗自嫉恨上了!
方才若不是娉婷将热茶递给她,此刻被烫,被掌掴的人又岂会是她,又怎会轮到娉婷那个贱人对她颐指气使?!
清莲端着水盆恨恨地朝门口走去,见到一身湿漉漉,发梢,衣服都在滴水,整个人宛若刚从水底爬出水鬼的谢瑾白吓了一跳。
她失声尖叫道,“你……你是何人?这里可是女眷房舍!你还不赶紧出去!”
婢女过于尖亢的声音令谢瑾白很是不耐。
他语气淡淡,“出去。”
清莲身为杜氏最喜欢的婢女,平日里除却老爷,夫人,府中家丁,婢女,谁人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唤一声“姐姐”?
便是外出采买,得知她是知府夫人的贴身婢女,又有几人不是对她笑脸相迎?
狐借虎威久了,也便将自当成了虎。
听了谢瑾白这句甚为无礼的命令,清莲黑圆的脸蛋板起,怒目圆瞪,“放肆!你可知这间僧房住的人是谁?我警告你,识趣点赶紧带着你的契弟滚出去!不然回头等我们老爷回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谢瑾白浑身湿透,被他抱在怀里的唐小棠又是一身脏污,是以清莲并未出自家小公子,只当这两人是离家家私奔出逃的一对野鸳鸯。
两个男子互相倾慕,家里人不同意,两人便只能商议一起出逃。
这种事情,在淳安太多了。
“公明。”
萧子舒从身后闪现,走至谢瑾白的面前,躬身抱拳,“属下在。”
“把人清干净。”
萧子舒面露错愕,“主子……”
这些可都是人,又不是物件,他如何清干净?
将人都扔出去么?
再者,又都是女眷……
谢瑾白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分明是让他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摊上这种主子,萧子舒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
他将头一低,抱拳道,“是!”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不能进去!听见没有?来人呐,快来——”
清莲的呼喊声戛然而止。
“快,快替本夫人将里衣给穿好!”
“真笨!你这个蠢丫头,怎么笨手笨脚的!”
“快点,快点!”
屏风这头,身上脱了只穿一件肚兜的杜氏,听见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自是又怒又慌,又气又急。
她几次拧着娉婷的胳膊,催促婢女速速替她将原先的衣服给重新穿上。
娉婷忍着疼,闪着泪花伺候主母更衣。
“啊!”
谢瑾白抱着唐小棠走至床畔。
才刚穿上里衣,衣绳都未来得及系上,露着红色牡丹肚兜的杜氏,瞥见男子的背影,失控地尖叫道,“滚出去,给本夫人滚出去!”
一把匕首,横在杜氏的脖颈。
娉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捂住了嘴巴。
杜氏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她嚣张的气焰不再,她睫毛颤抖,害怕地连连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好汉你想要什么,你尽管拿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
萧子舒冷声道,“出去。”
“好,好,我出去,我这就出去,我这就出去……”
杜氏配合地跟着萧子舒的脚步,亦步亦趋地往外走。
娉婷忠心地跟上。
走至门口,娉婷才知为何方才清莲会没了声音,原来并不是像她想得那样被灭了口,而是被人点了穴,站在门边动弹不得。
一主一仆二人跨过门槛,站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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